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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張月英見她眼眶都紅了，便知道這次是真的為難。

張月英和李強結婚後搬到辮兒衚衕，那時這一條衚衕住著張老太和濮司友一家。

一個冬天的早晨，天剛亮，張月英起來倒夜壺，一開門，滿地的雪晃的眼睛疼，她走到大門口，便看見一個女人帶著個孩子，就在那衚衕口站著。

看見有人出來，女人動了動，似乎是凍僵了，腿腳不聽使喚。張月英是個好心的，見狀便小走了幾步，過去問：&ldo;你找誰？&rdo;

女人的睫毛眉毛都凍上了霜，還領著一個六七歲的男孩，凍的發紫的嘴唇動了動問道：&ldo;大姐，我找張桂蘭。&rdo;

張老太的名字就是張桂蘭，張月英聽張老太說過。

&ldo;哦。&rdo;張月英立刻指了指張老太的家，&ldo;這家就是。&rdo;

那女人這才道了謝，拉著男孩便敲起了門。

再後來，張老太告訴他們，這是家裡的遠方侄女，男人死了，來投奔她的。這就住下了，一住已六年。

&ldo;說吧大妹子，有啥不能說的，咱們在一起住了這麼多年，相依為命的就過來了，沒啥不能說的。&rdo;張月英道。

&ldo;月英姐，其實，我男人沒死。&rdo;程艷青小聲的說，&ldo;他在北京呢，我們……我帶著辛向南是逃難來的。&rdo;

其實張月英早就知道這個事實，那時候辛向南還小，聽見張奶奶說他爸死了，他就瞪著眼睛和張老太吵架，說他爸沒死，在北京呢，還是個軍官。

張月英雖沒上過幾天學，但聽的多見的多，也大概能猜個大概，但畢竟是人家故意隱瞞，肯定是有難言之隱，就絕口不提這檔子事，當作不知道。

見張月英點了點頭，臉上一副早就瞭然的神情，程艷青便知道張月英早就知道了這其中的事情，只是從沒問過，心裡自然是敬佩又安心，便坦誠布公道：&ldo;月英姐，我不是故意騙你們，只是……&rdo;

張月英握住程艷青的手，點點頭：&ldo;我知道，都是苦命人，我都知道。&rdo;

程艷青也已動容，&ldo;月英姐，我帶著向南來了六年，一點他爸的訊息也沒有，我不敢問，也沒門路問。這幾天聽廠子裡有人說，上面開始有動作了，便想請麥多爸給打聽打聽。我知道他經常去北京進貨，認識的人也多。月英姐，我知道，這件事不是小事兒，萬一連累到你們，我死也償不了，可除了你們，我在這裡一個人也不認識，月英姐，我厚著臉皮來求你，只打聽一下向南爸爸是不是還，還……&rdo;

程艷青再堅毅此刻也頂不住了，眼淚簌簌的流了下來，那幾個字藏在心裡，千迴百轉的，不敢碰及可又不能不去想，最後還是說了出來，&ldo;只要打聽一下，他是不是還活著就行。別的我什麼都不求。&rdo;

張月英伸手給程艷青擦了擦淚，&ldo;好妹子，這些年也難為你了，這件事我得和麥多爸商量一下，你且等我一等，我問完他再給你答話，你說成不成？&rdo;

&ldo;成。&rdo;程艷青鄭重的點點頭，&ldo;謝謝月英姐。&rdo;

&ldo;你太客氣了，都不容易，這個世道啊。&rdo;張月英感嘆了一句，後面的話沒敢再繼續說，只是握了握程艷青的手，&ldo;不管能不能幫上忙，你放心，你們家的事我半個字都不會對外人說的。你且放心就成。&rdo;

&ldo;我知道。&rdo;程艷青自然知道張月英和李強兩口子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