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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以時日……”
“夠了!”種諤大喝一聲,滿臉的不耐煩。“兵貴神速,本將沒那麼多時間等他們!种師道,你若心存憐憫,便留下罷!”
种師道渾身一震,即刻面紅耳赤。他自幼習武,十餘年來無論寒暑日日苦練不輟,為的還不是能在軍中出人頭地?這一回是他入仕以來第一次參戰,豈能尺寸之功未立便成了棄子?
种師道正不知如何是好,種諤卻已黯然一嘆,輕聲道:“彝叔,你的心意叔叔明白,只是你看不透這大局!”
种師道聽種諤呼他表字,語氣溫和好似回到了種家,叔侄二人閒話家常,急忙深揖一禮。“請叔叔指教。”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此次伐夏聲勢浩大,僅叔叔一人便有十萬大軍。這十萬大軍人吃馬嚼,戰局每膠著一日,耗費的糧草便多上一日。這政事堂上的相公們原就反對對西夏用兵,倘若耗費資財無數卻無戰果,來日如何向官家交代?”
這文武相爭,是朝堂上永恆的話題。种師道身在將門更加不會不明白,他思索片刻只道:“叔叔,如今我軍人強馬壯,又何必急躁?若傷了士氣,反而不美啊!”
“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種諤低聲一嘆,循循善誘。“此次伐夏原是客地作戰,我軍愈是深入敵境後勤補給便愈發困難,遭遇的敵手更將愈發難纏,屆時將士們便會心生恐懼臨陣怯戰甚而譁變潰退。唯有將將士們攥成鐵拳,一路高歌猛進,便好似抱團的螻蟻滾過火堆,方有絕處逢生的可能!”這些話若非种師道是種諤親侄,種諤是絕然不會出口的。將門世家所教的不僅是個人武藝,更要緊的乃是用兵之道。而所謂慈不掌兵,這仁慈也絕非僅指對敵人仁慈。
种師道立在堂下渾身一陣陣地發顫,他知道種諤說的全是金玉良言,是看在自己是他親侄的份上毫無保留地教導他。可倘若那些將士觸犯軍法,种師道自問定能面不改色地斬了他們。可如今是要他為了大局將這些受傷的將士拋入死地,种師道仍舊無法接受。
種諤與种師道相處已久,怎會不瞭解這侄兒骨子裡的仁善,當下續道:“還有這最要緊的一條,彝叔,你說這回大宋大興問罪之師目的為何?”
“五路伐夏會師橫山,擒拿秉常入京問罪!”种師道不假思索地答道,他在軍中已有不少時日,這個問題的標準答案早已爛熟於胸。
種諤聞言神色卻十分怪異,似戲謔似冷酷,輕聲道:“秉常小兒遭梁太后囚禁已失柄國大權,殺或不殺區別不大。而西夏苦寒,縱然我等順利會師,也守不住這打下的土地。會師橫山是宣我軍威,宣威之後呢?”不等种師道回答,他已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所謂擒拿秉常不過是壯我軍聲勢,此次伐夏最要緊的乃是盡最大可能剿滅党項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唯有將党項人趕盡殺絕,才能徹底恢復舊土天下靖平。為了這個目的,究竟應該怎麼做將士們的犧牲才最有價值,彝叔,你可明白?”
自然是輕騎快馬兵貴神速,尋找夏人的主力部隊,將其一一打敗剿滅!只在片刻之內,种師道的心中已有了答案。他再無話可說,只向種諤抱拳道:“屬下領命!”說罷,逃也似地衝出了種諤的營帳。
出得門來,迎面竟撞上喬峰守在外面。盈盈冷月下,樹枝於寒風中不斷搖晃所形成的陰影在他冷漠而英俊的面上一閃而過,教人摸不透他的心緒。种師道收拾心情,拱手道:“喬兄!”
喬峰恍然回神,微一點頭。“種兄,經略有召,少陪!”說罷,他一掀門簾,大步走了進去。
營帳內,種諤果然在等喬峰。見喬峰向他行過禮,他道:“爾等這幾日的表現,種校尉已向本將稟告。種校尉對你讚譽有加,如今大戰在即,特賜你陪戎副尉出身。官身文告待此戰之後,本將自會上報朝廷。” 陪戎副尉是宋時從九品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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