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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前往永平,上了滇緬路的老路。奮力行駛的車子左右搖晃,顛簸不停。鐵樹窩,距永平5公里,彎急坡陡,稍一不慎,就會車毀人亡。&ldo;當年,在這裡遇難的機工只能用草蓆捲起來就地掩埋,多數連姓名都沒有留下。&rdo;幾位老機工沉痛地講述著從前。其中,他們記得名字的海南籍機工符氣簪、吳樹光,也犧牲在這裡!
機工黃昌文在麥樁丫口遇難,連遺體都沒有找到!
山林寂靜無語,只聽得到百米深的山谷中潺潺的流水聲。如果不是幾位老人的現身講述,誰曾想到,竟有那樣的一批熱血男兒在祖國危難的時刻從南洋歸來,獻身祖國,默默地長眠於此‐‐&ldo;再見吧,南洋!再見吧,南洋!&rdo;沉眠於此的南僑機工永遠地告別了南洋!
仰望高山,俯視峽谷, 回首歷史, 我低頭思索。
保山,滇緬公路的一個重鎮。1942年5月,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遭到大批敵機的瘋狂轟炸,死傷無數百姓和學生。羅老清晰地回憶道:有一名陳姓的南僑機工,海南人,平時非常愛整潔,每天出車之前都要對著鏡子把自己梳理一番,精神抖擻地登車起程。那天,敵機來犯,他遇難了。頭顱被炸飛,可身子還正正地坐在汽車駕駛座位上,雙手仍緊握方向盤‐‐啊!南僑機工手中的方向盤!
&ldo;我們回來投身祖國抗戰,就沒有想到要活著回去,我們是早就做好準備的!&rdo;
先後在不同的地方,聽到幾位機工老人說的都是一樣的話。
惠通橋,位於龍陵縣城東。依怒江兩岸懸崖修築,用鋼纜懸吊而成,是滇緬公路的咽喉。
後來的史學家研究,歷史的走向在這裡發生了改變!
1942年5月,惠通橋被炸斷了。日軍的鐵蹄被鎖在了怒江西岸。
日軍對兩岸人群瘋狂掃射。死傷中國百姓數千,鮮血染紅了滾滾的怒江水。
羅老告訴我,當年他所駕車子剛過完橋不到兩小時,橋就被炸了。和我父親一批迴國的機工韓利豐是掉入江中游過來的。我跟隨羅老身後,緩步走到橋頭邊,凝視著怒江緩緩而流的江水。羅老深沉地低呤:&ldo;怒江水呀滾滾流!&rdo;看著他那凝重的神情,我隨聲道出:&ldo;問君能有幾多愁?&rdo;羅老滿腔的真情即刻釋放。他面對江水,淒涼又高昂地喊出:&ldo;戰友們!同胞們!今天,我們看你們來啦!你們的鮮血沒有白流,我們已經取得勝利了!人民沒有忘記你們、歷史也不會忘記你們!&rdo;此時此刻,我真真切切地聽到了&ldo;戰友&rdo;,聽到了父親生前戰友發自肺腑的喊聲!
父親和他的戰友是一群書寫非凡歷史的當事者、親歷者和見證者。祖國的苦難和輝煌歷程中,深深地印證著他們的足跡。他們是一群用青春和熱血書寫歷史的人,歷史不會、也不該忘記他們!
佇立惠通橋邊,我久久不願離去。眼前此景,耳邊所聞,把多年來塵封著我感情的閘門開啟了。眼裡是流不盡的淚水,傷心的淚、悔恨的淚!傷心‐‐在父親生前,我沒有用心去感受他的父愛;愧疚‐‐我曾那麼沒有勇氣面對父親的形象。我不懂!不懂父親的過去,不懂父親和他的&ldo;異鄉人&rdo;。
面對這滔滔江水,我用從心底發出的聲音大聲喊出:父親哪!您若九泉有知,就聽一聽女兒的訴說吧,請您原諒我,原諒我兒時的無知和對您做出的不良舉止。如今,我跟隨著您的戰友在找尋著您當年的足跡,重拾歷史的記憶。我要重新認識您!
芒市,南僑機工幾個大隊和華僑先鋒隊曾在那裡駐足。
一大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