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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醒過神來,覺得自己這個念頭太古怪,以他的聰慧,自然能察覺到自己心理上有些脫離人群的危險,趕緊搖搖頭,拉過倒在梧桐樹下的腳踏車,回頭對著那個正捂著鼻子堵血流的中年人大聲說道:“你們既然能查到我在縣中讀書,那肯定知道我住在哪裡,以後要找場子就到我家,在學校這兒不好。”
他用右手食指輕輕隔空點點那傢伙的眉心,靜靜說道:“記住了,來我家找我。”接著笑笑說道:“其實我是一個挺和氣的人。”
薛三兒的這些手下早就已經驚怕了,他們什麼時候見過這種身手,本來這少年只是靜靜地說句話,在他們眼裡卻是比什麼都要可怕,等聽見那句,其實我是一個挺和氣的人時,更是又氣又怒,紛紛怒罵了起來。
易天行這個時候已經騎著腳踏車往江邊去了,他想著剛才和別人打架時的鎮定自若,事後那飄飄然的感覺,不由輕輕嘆了聲,“自己真是怪物吧?”江風吹上他的臉,略有燥氣,卻讓滿心陰鬱的他感覺有些舒服,他雙手離開車把,仰首向天吼了一聲:“我操你個賊老天,不給我爹媽,給我這玩意!”
縣城的江邊是一沿的綠樹草地,沿江大道從縣中直通交電大廈,易天行想到那個正在等著自己的女孩,心情終於舒暢了些,雙手握緊車把,用力蹬著腳踏車向那邊衝去,吊在江那邊青山坳裡的夕陽把少年和腳踏車的影子照的長長的。
第十章 愛學習的妖怪
夜深了,天上不知為何看不見月亮,只鋪灑著滿天的繁星。夏夜總是比別的季節顯得更有生氣,易天行坐在自己那間小黑屋外面不遠處的池塘邊,聞著不知何處飄來的花草氣息,感受著身邊風拂池塘所帶起的淡淡溼腥氣,閉著眼,抬頭四十六度角仰望天空。
他一直困惑於自己的身體,總覺得自己有異常人,必為妖類,可這些怪力亂神的事情,自己都沒辦法相信,於是總想尋些可以說的通的解釋,可惜,憑他現在把高中六冊物理課本能倒著背下來的能耐,也根本看不出一絲從物理方面闡釋清楚的可能。
於是他決定去看玄學,可又覺得那些大師們太過幼稚。只好轉而在武俠小說裡尋求心理平衡,看見書中的高手們在天上飛來飛去,他才會有些安慰,心道:瞧,這才是神人,比俺牛多了……有時候看金庸的小說時,總幻想自己不是天生這樣,而是苦唸了少林寺的先天護體真氣,可惜了哉,這個說辭連自己都騙不了。
不知道是哪位靠哲學吃飯的同志說過,人類總是會把解不可知事物的最終希望寄託在宗教上。易天行也不例外,地地道道中國小爺們一個,自然不肯抱著舊約背,而且他極喜歡長著翅膀小天使的可愛模樣,於是乎,順理成章地便極討厭耶和華這個老變態……所以開始修起禪來。所謂修禪,對他而言,其實還是和修物理一般,從市圖書館整些佛經就回家一通瞎背,也不知道能修成什麼正果。若西天有佛,只怕也會被這弩鈍小兒氣的大佛小佛統統涅槃才是。
他最近看的是《坐禪三味經》,裡面有提到五門對治法。而易天行看佛經,本就是要求個治病的方,這可是對了胃口,於是細細讀了一遍,背在了腦子裡。書中寫到這五門對治,便是:多淫慾人,不淨法門治;多嗔恚人,慈心法門治;多愚痴人,思惟觀因緣法門治;多思覺人,念息法門治;多等分人,唸佛法門治。
他先前在小黑屋裡點著二十五瓦的昏暗小燈泡,一邊撓頭一邊看,始終思琢不清自己究竟算是哪一種病,該用啥法門來治。於是瞎貓碰死老鼠地挑了個多愚痴人。他的想法很簡單:如果讓那些混混兒有了自己這怪異的體質能力,只怕天天會笑出花來,哪裡還會像自己一樣愁眉不展的。正如商場抽獎中了夏利小轎車,有人不喜反而擔憂這是不是什麼套,那在世人眼裡,肯定就是愚痴一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