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毀喙再涅槃(第1/2 頁)
然而高嶽根本不像是開玩笑的模樣。
當日韜奮棚在五架房就嚴格執行新頒布的夏課格。
另外在棚頭所居的單獨給房當中,高嶽喚來劉德室、黃順等骨幹,當這幾人進來時,只見到棚頭房間中央石板地上,用麻布覆蓋個像是櫥櫃的東西。
高嶽揭開後,他們才看到,這裡面根本不是什麼櫥櫃,而是個木製的檯面,旁邊密密麻麻壘著一塊塊的棗木版,「這不是雕梓嗎?」黃順大為驚奇。
雖然驚奇,可還沒到不認識的地步,因在這個時代,雕版印刷已在唐帝國較為盛行,不過主要集中於印刷醫書、咒文和日曆,現在各藩鎮在長安城的進奏院更是會將帝國中央政府的一些訊息集中印在紙捲上,每隔段時間便火速送到方鎮所在地,以便讓節帥能第一時間掌握都城政治動向。
但其他方面,唐朝暫時還是以手寫手抄為主,高嶽先前拜託吳彩鸞所做的,就是讓她去東市大刁家的書坊,購置個印刷的木臺和棗木版來,還有印製東西所需的松墨來——抄錄佛經手寫是為了體現心誠,可高嶽為了韜奮棚溫課所需,便顧不上這些,當然是越方便越好。
非但儲備了批棗木雕版,高嶽還從大刁家書坊裡專門僱了一名寫工和兩名刻工來,甚至還準備了兩張蠟板以備急需。
所謂的蠟板可塑性強,不像雕版刻上去就不能更改,刻完抹平可再刻,但蠟板也有致命性缺陷:滲墨效能較差,若是遇到較小的筆畫,往往會印不出來導致缺筆,最有名的例子是宋朝紹聖年,朝廷急著將某年新及第的進士名單給刊印發布出去,來不及用雕版,便用了蠟板,結果當年狀元叫畢漸,三點水沒印出來,人們就只認得「狀元畢斬」了——後來畢漸果然因獲罪,掉了腦袋。
故而高嶽備下些蠟板,也純是應急用的。
「這,這是要印擬卷嗎?」
高嶽說沒錯,接著他舉起其中的兩三塊,劉德室和黃順一看,上面已經刻好了密密麻麻整齊的文字,「每日都要叫生徒們貼經、策對,所以我精心收羅並擬出一套題目,隨印隨做,不能再讓生徒放任自流。」
迅速的,一套貼經題和一套策對題就印製出來,發到了五架房生徒們的手中,所有生徒們盤膝坐在書案之後,提著筆在印好題目的紙張上,沙沙沙之聲不絕,筆尖在貼經上留白處寫上答案,下一個時辰又是擬策問,生徒們又支起下巴,用筆尖點著卷子,苦思冥想,搜尋詞彙。
高嶽就端坐在屏風間的席上,監督觀望課程,數日下來,他感到國子監生徒們的改變是非常大的。
韜奮棚成立前,國子監生徒向來以遊手好閒、侮師慢賢而聞名,究其原因無外乎三點:
國子監的博士、助教們因俸祿微薄,生活清苦,根本無心於教學;
章程廢弛,課程毫無效率,上午學經(絕大多數也是徒有虛設),下午練字(更是個擺設),對生徒沒有任何約束力和鍛鍊效果,導致生徒們無心向學,轉而沉迷博戲、嫖宿;
國子監學習以儒家經文為主,雜文詩賦並非其所長,無法和全國各地的鄉貢舉子的詩文相抗衡,而禮部試又最重詩賦,多年被剃光頭也是情理之中的結果。
而現在高嶽瑣細嚴苛的新夏課格,實則是模仿穿越前的「平水中學」模式,高嶽知道這種模式可能飽受某些人詬病,可現在是古代的唐朝啊!那群呱噪的人終於消失,不再構成任何阻礙,另外誰也不能否認此模式在應試教育裡的絕大優勢。其實後世,韓愈、白居易、元稹等人也是標準的苦學派,他們的能力絕非是天生的,也是一道道詩賦、一道道策問磨練出來的,白居易曾經在應試前,和友人退居至山中閉關,模擬出百道策問,又模擬百道判文,精思苦練數月,才有大成。韓愈可能天資魯鈍些,更是屢戰屢敗但又屢敗屢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