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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的路上,穀雨一直繃著小胖臉不說話。蘇寒也沒有話。
車廂內始終沉默著。
田恬試圖打破堅冰。
穀雨是那種讓人一看就喜歡的漂亮小男孩,五官精緻,還帶點可愛的嬰兒肥。他的眼睛和鼻子跟蘇寒很像,都是從谷雲亭那裡遺傳下來的基因。
田恬很熱心地問穀雨,累不累,在飛機上有沒有吃東西?
穀雨端坐在後座上,很矜持地一一回答。
田恬簡直被萌化了,最後直接發展成了逗弄小動物一樣的,餓不餓?渴不渴?困不困?
穀雨秀氣的小眉毛越皺越緊,但始終禮貌地回答田恬不停丟過來的一個又一個問題。
蘇寒坐在他們兩個旁邊,側頭注視著窗外。
日光在一點一點往下墜,人間各色景物如同被按了快進鍵一樣,相互追趕著在最後的亮光中飛速掠過。
蘇寒目不轉睛地望著,卻沒有一樣東西映進眼睛裡。
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幾個月來,耗費了多大的努力才艱難捆綁好自己的情緒,只有她自己知道。可是因為穀雨的突然出現,這一切都被一下子毫無徵兆地全部擊散了。
現在她的大腦就像煮沸的滾水,各種紛亂的情緒、畫面在裡面不停激盪、翻滾。
她不得不一再咬緊牙關,害怕一開口就說出什麼無可挽回的話,做出什麼無可挽回的事。
穀雨是無辜的。
甚至她身邊的一切都是無辜的。
可是她是有罪的嗎?
那得是多深重的罪,才讓她不得不獨自承受這一切?
在田恬開始問到,你長得這麼可愛,幼兒園裡是不是好多小女孩喜歡你,你有沒有小女盆友的時候,蘇寒鼓譟跳動的神經終於稍稍安定下來,開口解救了可憐的弟弟。
「喝口水再說。」她遞給穀雨和田恬一人一瓶礦泉水。
「你弟弟是個小海歸?」田恬順手幫穀雨擰開水瓶蓋子,對他流利的英文有點好奇。
「嗯,」蘇寒看了一眼礦泉水瓶上紅色的蓋子,點頭,「他一直在美國生活,這次是……第一次回國。」
她的心臟刺痛了一下。第一次回國,卻是為了奔喪。
他們回到影視城時,天色已經暗沉下來。一排一排的宏偉建築和古街舊巷,沐浴在黃昏最後一線明淨柔和的光輝之中。
蘇寒原本想讓田恬先帶穀雨去酒店。她晚上還有工作。
可是看著還沒有她腿高的小孩子安安靜靜站在邊上,一句話不說。
終於不忍心。
蘇寒帶他去了片場。
先去見了導演和製片。得到首肯,蘇寒拍攝期間,穀雨作為「家屬」,可以跟組幾天。
小孩子就像小動物,會激起人們天性裡的柔軟。似乎無論哪個年齡段的成人,見到可愛的孩童都會不自覺地露出微笑,想要親近他逗逗他。
人好像天生就喜歡和比自己小的人或動物接觸,類似一種本能。連被大家稱為「暴君」的汪導,跟小小隻的穀雨說話時,聲音都不禁柔和了幾分。
蘇寒看得出,穀雨比她在劇組更受歡迎。大概小孩子怎麼都是可愛的。寡言也是可愛的。
而成人的孤僻少言,會被看成是一種缺陷。
蕭凱在蘇寒走進片場的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因為自打蘇寒離開,他的視線一直有意無意地在門口處打轉。
終於,某個抬眼的瞬間,目光定住。
外面已經完全暗下來,她像是從最深濃的夜色中一點點浮現出來。
片場內人聲嘈雜,空氣悶熱。蘇寒穿著一件灰白格子襯衣,長袖。
無論天氣多熱,她一直穿長袖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