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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燭光重燃,柳劍吟也輕飄飄地落下。鍾海平起立迎前,又微笑道:“柳兄,我早想到你會折回來。”柳劍吟再問他怎的知道時。他又含糊其詞,只說:你師弟的事,今日尚未得暢談,你怎能不來求個水落石出?
當下兩個抵掌深談,鍾海平坦直說出武林中人確是對丁劍鳴有所懷疑,有所顧慮。他還緊迫著柳劍吟說:“柳老英雄,令師弟給官家當差,你也要幫他出頭,討回貢物嗎?”
柳劍吟因習精光,深沉地緩緩說道:“鍾兄,歲月不庸,我們已二十多年不見了,但,耿耿寸心,尚無變異,你以為我會給清廷作爪牙,當鷹犬嗎?休說柳某不會,就是俺師弟也不會,他只是糊塗,並非變節。”於是他給鍾海平詳細剖析師弟為人,他的意思是,像丁劍鳴這樣的人,還不必屏諸武林之外。他朗聲說道:“鍾兄,如果掩師弟真的投降清廷,求取利祿,俺也不會迢迢千里,遠到熱河。俺來,不是為師弟而來,而是為了江湖義氣,如果自己人也鬧意氣,豈不是隻招來外人冷笑。”
鍾海平忽抬起頭,目視柳劍吟道:“柳兄,這不是意氣之爭,這……”柳劍吟未待他說完,已急地答道:“俺知道這是丁劍鳴糊塗,怪不得武林朋友猜疑。但像俺師弟一樣的,在今日江湖之上,恐怕尚不止一人吧。如果一律視為敵人,豈不是分薄了咱們力量?”說到此處,鍾海平忽又倏然起立,話鋒咄咄逼道:“柳兄既談到不要分薄咱們的力量,那麼聚集了力量必當有所用處。柳兄,可有為恢復故國衣冠,為漢族揚眉吐氣之想麼?”
話鋒逼來,單刀直入,柳劍吟可遲疑了好一會子,不敢接過話碴。二十餘年來,水泊隱居,他可只是想到,要保持武林俠義的氣節,還未曾想過怎樣才能推翻清廷。
他兀立多時,半晌不語,好一會子,才緩緩地說道:“只憑我們這些江湖上的朋友,就濟得了事麼?胡虜入關二百餘年,根深蒂固,近幾十年來,還加上洋人的幫忙,我們能動得他麼?”
於是鍾海平緩緩道出獨孤一行之意:先將江湖上的秘密會社聯結起來。這些會社,本來是明亡之後一直遺留下來的,他們的宗旨是“反清復明”,可是年深日久,又經清廷壓制與籠絡雙管齊下的措施,不少會社中人已忘掉本來宗旨,或者是銷聲匿跡了。因此武林中有志之士,就想再使這些秘密會社,聯結起來,振作起來,再謀擴大,如果能在農村立得住足,走李闖王洪秀全的路,未必傾覆不了清廷。
柳劍吟細細咀嚼了這些說話,忽地雙目凝視著鍾海平道:“鍾兄說到江湖上有志之士,有此雄圖,敢問究是誰人?柳某不知能否相見?”
鍾海平哈哈大笑道:“柳老英雄,此人你不但已曾相見,而且已經交手,鬥了半夜,難道你還不知是誰嗎?”
話已說開,柳劍吟自是恍然大悟。當下鍾海平就將獨孤一行其人其事,與柳劍吟細細談說,柳劍吟急問獨孤是否在此,可否即邀來同作長夜之談。
鍾海平捻鬚微笑,雙指頻敲桌面,得得有聲,邊笑邊說:“不打不成相識,也只有獨孤一行才能接住老兄的招,也只有柳兄才能敵住此老的擒拿掌法,這真叫做惺惺相惜,怪不得老兄要急於求見了,但,他現在可不在這兒,他大約就要回遼東去了。”
柳劍吟駭然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個說法。”於是鍾海平便道出獨孤一行的意思。原來鍾家所在地的“三十六家子”雖然荒僻,但到底是離承德不遠,而承德又是清廷設立行宮之處,胡虜耳目眾多,如邀武林群雄相聚,實有不便。因此獨弧一行的意思是他先回遼東伊蘭三姓黃沙圍的地方,請鍾海平與柳劍吟談得“入港’後,請柳劍吟、鍾海平出面,代約關內各派中掌門人物與有志之士,到遼東一談,而他也需先回遼東稍作佈置。
雲開見月,事件大明,但這次是輪到柳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