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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添誼沒回答。他抿著嘴,如同漲滿氣的河豚沖回了自己家。
講出這樣的少年煩惱,如同揭露傷疤,朋友卻置若罔聞,他覺得很羞恥,這種羞恥讓他很生氣。
同時,也有一絲隱秘的傷心。
于敏看他如旋風一樣進門,數落道:「吃飯倒是知道回來了!」
家裡只有他們兩個,吃得就很簡單。于敏拿出冰箱裡昨日凍硬的剩飯,分出兩碗,倒上滾燙的開水攪拌開,再從玻璃盒中夾出一些醬瓜,蘿蔔乾。
許添誼拿筷子上桌吃飯。于敏吃著,忽然問他:「我剛剛看牛奶箱,怎麼少了兩盒牛奶?你一頓早飯要吃兩盒?」
還有一盒,給了對樓那個。許添誼沒想到于敏竟然連這個都能發現,只能硬著頭皮胡謅道:「今、今天早上嘴巴幹,就喝了兩盒。」他現在覺得應該讓麵包噎死賀之昭。
「你省著點吃可以伐?」于敏皺眉不悅道,「牛奶多貴啊,你小阿姨就送來這麼一箱特侖蘇,我都捨不得喝留給你們。你倒好,一次喝兩盒。」
許添誼連忙嚥了醬瓜,承諾道:「知道了,我下次只喝一盒。」
「姜連清上班去了,是不是?」于敏隨口問,「那賀之昭吃飯怎麼解決的,隨便吃?」
這倒是點醒了許添誼。不像他總有媽媽在家等著,自從外婆去世後,賀之昭假期就只能一個人在家。
想至此,他頓時選擇了原諒,等吃完飯就迫不及待穿上外套去找朋友了。
去的時候,許添誼也為自己找好了理由,飯前走時沒帶走作業,就總是得回來一趟的,十分正當,並不突兀。
在賀之昭還沒有察覺前,許添誼的內心已完成了一次從斷交到重歸於好的必要程式。
「賀之昭,開門!」
賀之昭已經將雜事都做好了,處在一種等待的狀態中。他聽見這熟悉的大嗓門十分高興,起身去開門,聽見門外人繼續問:「你中午吃的什麼?」
「我自己做的。」他開啟門,讓人進屋,邊走邊說,「你的作業我收起來了。」
許添誼跑去桌前看。果然,原本攤開的作業簿都理好了疊著,鐵皮筆盒裡的三支鉛筆也全部細心地用刀削過了,整齊地排列在一起。
一切無懈可擊,許添誼難找出茬,也忘記生氣了。他決定開始走假期的既定流程。
「哦,謝、謝謝……」許添誼乾巴巴道,「我想睡午覺。」
之前的每個假期也都是他過來寫作業,然後中午回去吃飯,吃完再大搖大擺回來,鳩佔鵲巢地用賀之昭的床睡午覺。
賀之昭露出一個沒被發現的、很小的微笑,因為這說明他的預測是對的。他很滿意。
走進臥室,就見被子已經攤開擺好。許添誼又提要求:「我要睡裡面。」
賀之昭並無異議,溫順地掀開被子,示意他先躺進去,然後自己也躺了下來。
安定兩秒,許添誼說:「你擠到我了!」天地良心,根本沒有。但賀之昭也自覺再往外挪了挪。
賀之昭總是入睡比較晚,他需要尋找一個自己滿意的入睡姿態。旁邊的許添誼入睡很快,也安靜。因為閉著眼,賀之昭看到他密而長的睫毛,熱而泛紅的嘴唇,一些如果許添誼醒著,便沒有人會注意的細節。
他多看了兩眼,再次於心底感嘆基因表達偉大的宏偉命題,隨後合上眼睛。兩個人擠在一張小床睡,便睡著睡著擠到一起,頭捱到一處。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印在綠色花紋的被單上。
許添誼用一週的時間寫完了所有作業,周記從「假期是彎道超車的好時機」編到了「假期便這麼結束了,我非常有收穫……」
在還沒有流行上補習班的年代,冬天剩下的時間就用來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