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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後代在幾十年前的一場惡戰之中差不多都死光了,如今這裡住著的人除了主人和柴叔,別的都是沒了活路被救下來的。”
那場惡戰,就是鏡華大長公主所說的,令帝師幾乎全軍覆沒的奪嫡之戰?難怪安廣帝在位期間,嚴厲打擊文氏遺孤,大概也是為了他們的緣故!
她說著,遙手一指:“他們在那裡!”
我以為她是說幾十年前戰死的人,順目望去,卻看到了皇上和濮陽!
皇上長身立於矮丘之上,月白色的中衣襯得清逸俊朗,然而他的神色卻是無比的震怒,如夏火燎原。此時他手中正拿著那張一直掛在牆上的大弓,箭已在弦!
濮陽手持寶劍擋在胸前站於另一矮丘,利箭正對著他,可他神情淡然,似乎對著自己的不是箭,似乎要射向的也不是自己的身體。那種淡然,又透著極大的堅定!
在惜時的尖叫聲中,我不假思索地衝上前去擋在濮陽面前對著皇上喝道:“你瘋了!”
他凌利的眼神閃過一絲悲涼,聲音亦清冷如冰:“不錯!我是瘋了!讓開!”他的弦拉得更緊,兩指關節突出,已近極致,弓上的利箭隨時都會離弦而出。崩絃聲“吱吱”的響,在秋風中越來越沉悶。
濮陽在身後將我輕輕推至一旁,聲音低沉暗啞:“你別管!這是我們之間的事!”
他神色如常,眼睛直直的盯著皇上,同樣未看我一眼。
死谷的寒冬提前到來,似乎飄來天山四月飛雪,四周寒氣上升,我甚至不住地顫抖起來。
皇上緊抿著雙唇,怒海深眸中更望不到底,拉弦的手定住,似夕陽欲墜入絕望深淵。
金鏃箭在陽光下耀眼異常,我亦如弦崩,瞳孔裡只餘一抹金色,旁的什麼也看不見了。
耳中似乎是戰鼓響起,又似乎是遠方的歌聲……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
那樣蕩氣迴腸的歌曲,難道就要消逝?一個是握著四方的上位者,一個是守著四方的伏虎,我心中苦澀難抑。軒轅帝,你到底想要用什麼來裝飾你華麗的深情?濮陽,你又為何如此堅定?你對我的迷戀本就源自錯誤,我實在不值你這樣的深情!
就算挑起了帝王怒,那也應該由我來承受不是嗎?
我緩步站在了箭與劍的中間,藕色衣袂隨谷中流風而起,映在那點金光之中,也映入皇上的眼中。
他眼中有痛,不論是否為我,我都不忍再見。於是,閉上星眸,曾經的璀燦黯淡,亦關上傾聽的心門。這樣的平靜,在這樣生與死的邊緣,連自己都有一絲訝然,以為只是在梵天的夢中。
我的唇像是被烈火炙烤過,連開口都難,卻被自己硬生生撕開!
“你何苦……我若能回去,早就回去了。我若願意回去,也早回去了。難道你不明白?”
珠玉般明潤的聲音,夾雜著一點點生澀,如壯士斷腕。
耳旁有片刻的寧靜,似乎連風都止住。
我徐徐睜眼,他的苦笑盡收眼底:“不是不明白,而是不願意!”
輕輕吐氣,似芝蘭芳華:“世人都有願或不願,能或不能之事,我也不能免俗!我到底是天朝的皇后,從十四歲那年便已註定!或者,比這還早!無論我願或不願,終是不能擺脫!”
他的臉色白了又白,眼睛下的陰影在白袍映照下更見清冷。手勢不由得鬆了幾分,似乎連弓都握不住。
“我願意跟你回去,但這之前——”我長長地吸氣而後緩緩跪下,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白髮紅顏,清豔絕然!是怎樣的畫面?在這亂墳崗中,真是應景!
“請皇上賜臣妾一死!”
長久的寧靜之後——
“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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