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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試探了。
皇帝有心讓司馬煜代他去前線巡守,敦促防務。這些天便把他留在身邊,替自己處置政務,也面授機宜。
司馬家骨子有些東西是不改的。
有一些責任,無論誰是未來的君王,都必須要面對。
一為驅除北虜、克服神州,二為撥亂反正、強本弱枝。
如今兩件都還遠著。所謂驅除北虜,目下要做的反而是保住國祚,別讓胡人吞併了。而所謂強本弱枝,說到底也不過就是打壓世家,鞏固皇權。將天下十三州的軍政收到自己手裡。這一件,就連王謝兩家也承認勢在必行,但就連皇帝自己都知道實不能為。至於為何“不能為”,也是祖宗上欠下來的債。
司馬煜有他自己的想法,也只是不說罷了。
他十一二歲的時候,也曾經問過太子舍人,司馬家的江山是怎麼來的。太子舍人不敢跟他說實話,只講當年內亂未歇,外患又起。匈奴、羌、羯三胡席天卷地而來,圍困洛陽。孝莊皇帝攜二子棄城而逃,死於亂兵之手,晉祚將盡。孝莊皇后王臨朝稱制,力挽狂瀾,孤軍獨守,將三胡力阻在洛水以北。孝莊皇后知洛陽不可守,遂命琅琊王南下江左,另立根基。後三年,鮮卑、氐二胡倒戈相向,洛陽城破,孝莊皇后以身殉國。而琅琊王也在江左稱帝,薪火相傳,延續基業。是以才有當今天下。
司馬煜本來只是隨口一問,聽他從中道講起,就知道恐怕祖上當年奪天下時,做了不光彩的事。反而上了心。
這幾天日日在前朝跑,忽然就又想起這一段來。便拿來問太傅。彼時謝桓和王坦正一面下棋,一面也商議些無邊無際的事。
聽司馬煜問,彼此相視,就各自點一下頭。隨即便在棋盤指畫上,從當年天下三分,曹魏受禪說起,細細的講到文帝、武帝父子如何逼迫,從孤兒寡母手裡奪取了皇位。
司馬煜坐在榻上聽,聽完了就把頭埋進隱囊裡,一言不發。①
既然皇位是這麼奪來的,被人原樣奪去也不過是咎由自取。當年司馬氏篡位時,想必沒料到有這麼一天,也會有別的世家把持政權,對他家孤兒寡母存效尤之心。
自然,如今還沒到這種地步,但司馬煜幾乎可以料想,遲早會有這麼一天。
當年世家與司馬家同殿為臣,也就說不上敬畏和忠心。叛亂、廢立時自然也不存太多忌諱,不過是各謀自傢俬利罷了。本朝亂政早已埋下根源,一時半刻是整治不好的。要麼從長計議,要麼就只能另謀他路——太傅和王坦跟他說這些的目的,司馬煜倒也領會到了。
司馬煜沮喪了一陣子,就又說:“跟我講講後來的事吧。”
太傅便又講起當年賈后亂政,孝莊帝時為太子,為自保而韜光養晦,故作昏庸。奈何賈后依舊不放過他,意圖誣陷他謀反。孝莊皇帝先發制人,誅殺賈后、趙王一黨,將其罪狀傳示天下。不久之後,惠帝退位。孝莊皇帝即位。可惜天下已然大亂,孝莊皇帝無力迴天。胡人殺到洛陽,他便要棄城南下。
這一段,司馬煜已聽太子舍人說過。然而太傅說時,他還是靜靜的聽著。太傅說的很細緻,短短數月間的事,比之前十年說得更久。
待他說完孝莊皇后以身殉國後,便再一次停下來,久久不語。
司馬煜便知道,當年他問開國,太子舍人卻從孝莊皇后說起,其實也沒有錯。從這位皇后力阻五胡,血薦軒轅之日起,江山才真正姓了司馬。
——縱然帝位來之不正,但得到了就是得到了。只要在這位子上一天,司馬氏就是唯一的正朔。驅除北胡、光復中原,是不可推卸的職責。其他一切事,都要排在後面。
就問:“孝莊皇后的陵寢在何處?”
王坦道:“在洛陽邙山。當年臣隨大將軍打回洛陽,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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