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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以墨又轉過頭去看玻璃裡的人。病床上方翹楚正在睡覺,一頭短髮支支楞楞,臉色蒼白,微微皺眉,睡著了都還有些難受。
兩人在窗前站了一會兒,木以墨彎下腰,從揹包裡拿出小小一束野菊花,那花想來是在山裡摘的,一路顛簸,已經蔫了,木以墨卻很鄭重地把它放在了窗臺上,然後深吸了一口氣,背上揹包,對安琪點點頭說:「再見。」
安琪說:「你不等她醒來嗎?」
「不了,我買了下午的票,要趕回去。」木以墨停了一會兒,說:「希望她的身體快點好起來!」
然後他轉身走了。安琪目送那個稍嫌單薄的身影穿過滿廊的陽光,越走越遠,在轉角處消失不見,心裡百感叢生。
她看著那束小小的黃花,又看看方翹楚。那花有一種苦苦的香味,聞久一點,卻份外沁人心脾。
方翹楚一直沒有醒。安琪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了一會兒,從包裡掏出筆和紙,在白紙上畫了一個瘦瘦長長的人,那人有著微卷的頭髮,手裡拿著一小束花,正看著窗戶裡睡著的姑娘。然後她把花擺擺正,把畫朝裡貼在旁邊的窗玻璃上。
往回走的路上,安琪想,等翹楚醒來,就能看到花和畫,就能知道發生過什麼。有些以為是獨自一人走過的路,其實背後一直有目光伴隨著,這份慰藉,一定會讓過往那些遺憾少掉很多吧。
這一天,鄭東耘也特意早早回了家,推開大門,就見迎接他的不是往日的溫馨,小胖子正面朝牆角,雙眼微紅,抽抽答答哭得那叫一個傷心。
廚房裡安琪怒容滿面地切菜,鄭東耘走她旁邊,瞥一眼小子,小聲問:「怎麼了?」
安琪把砧板剁得嘭嘭響,高聲道:「我想殺人!」
那邊小胖子聽見此話,再也抑止不住,大放悲聲,一邊哭還一邊苦口婆心勸他娘:「媽媽,求你別去殺人!你殺了人,警察就會把你抓住關到籠子裡去的!嗚嗚,籠子的欄杆好粗,你再也出不來了!我沒有媽媽了!嗚嗚,小東叔叔,請你拉住媽媽,讓她別去殺人……」
安琪又氣又要笑,拎著菜刀氣勢洶洶出了廚房,站小胖子旁邊喝斥:「氣死我了!我到底有沒有告訴過你不準玩電?有沒有?你耳朵是用來打蚊子的嗎?你是不是想把這個家燒掉?給我好好反省!」
小胖子嚎啕著辯解:「我不想燒房子!我愛我的家和我的媽媽!我只是想給青山熨衣服……」
這當兒,鄭東耘早看見客廳地板上一個焦黑的印跡,赫然醒目,不用說,這一定是肉糰子的傑作。看安琪怒沖衝進了廚房,鄭東耘不由好笑,在陳躍然旁邊蹲下,問:「你動電熨鬥了?」
小胖子點頭,臉上眼淚鼻涕一抹糊,鄭東耘扯了幾張紙巾給他擦乾淨,安慰道:「沒事兒,誰小時候沒幹過蠢事,你媽小時候玩火還把別人家柴堆燒了呢。」
就聽廚房裡嘭地一聲響,然後是氣急敗壞的大喝:「鄭東耘!」
鄭東耘和小胖子對視一眼,彼此心領神會地放低了聲音。
小胖子愧疚之情有所緩解,開始喋喋不休地給鄭東耘解釋:「小東叔叔,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幫青山熨衣服,我拿了熨斗,然後去找青山,只跟他玩了一小會兒,地板就冒煙了……」
「……」鄭東耘:「青山是誰?」
「是我的好兄弟!他是一頭可愛的小驢子。」
原來這位兄臺的新寵是頭驢,鄭東耘想笑,又憋住了,嚴肅地問:「那你得到什麼教訓了嗎?」
「我一定再也不碰電熨鬥了!都怪那個電熨斗!」
「下次要用任何電器,一定要先告訴媽媽或我,我們同意了你才可以用,好不好?」
陳躍然抽抽答答使勁點頭,「我保證!我和青山一起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