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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人的感覺是什麼?家的感覺是什麼?她還記得我嗎?我以前叫什麼名字?我怎麼介紹自己?他一無所知,他無法形容此刻的感受,困惑,懷疑,喜悅,悲痛,焦急,釋然,無奈,忍耐,恐懼,憤怒…短短几秒,他搜尋了腦海中所知的一切的與人有關情感,只覺得從未如現在這般感到徹骨而極盡的匱乏,人類文明如此偉大,卻找不出一種感情或語言,能在此間作為最完美的釋放。
「餵?」對方又喊了一聲。
宋宇恍惚半晌,終於回過神來,他機械地張口出聲,道,「是,是我啊。」
「你是誰呀?」對方遲疑了一下,問,「你找誰呢?」
宋宇嘆了口氣,「我不找誰,我就找你。」
對方嗯了一聲,「那你說啊。」
「你…」宋宇支吾了半天,磕磕巴巴,直到老楊在旁邊暗示著催促,才勉強開口問,「那你,你現在在幹嘛啊?」
不知為何,電話那頭的人忽然沉默了。
接下來,屋內只能聽見嘈雜的人聲,鍋碗瓢盆的撞擊聲,以及時快時慢,若有似無的呼吸聲。
兩人聽著電話,僵持著,不到一分鐘,卻又像過了一百年,誰都沒開口,誰都沒有掛電話。
「我在上班。」良久,她說。
宋宇哦了一聲,頹然垂下頭,「那,那,你忙吧…」他不再說別的,等著對方結束通話。
沒想到,對方不僅沒有掛,還說了一句話。這句話後,宋宇像被電打了一樣,伸手砸在在擴音上,粗暴地阻斷了後面的所有可能。
老楊目瞪口呆,房間陷入窒息般的死寂。
她說的是:「你怎麼講話有鼻音啊?你是不是感冒了?發燒了嗎?」
「我打錯了。」宋宇深吸一口氣,起身出門,留下老楊獨自在屋內,一頭霧水。
情人?親戚?朋友?
都不像。
聽二人說話的語氣,猜不出他們究竟是何關係,既不畫素未謀面的生人,也不像久別重逢的故人。
蘇朝暉路過門口的時候,撞見兩眼血紅,臉色慘白,神色狠戾的宋宇從裡面出來,他頗為震撼,因為上一次見宋宇這般神情,還是興旺去世的時候。
一股不安的感覺湧上心頭。
午後的飯館裡,煙味和菜味混在一起,食客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邊喝茶剔牙,邊聊天解乏。
賀笑梅是這裡的服務員,通常在這個時間點,她都會忙的頭昏眼花,腳不沾地,經常有訂餐電話她都顧不上接。
剛才那通電話響起的剎那,她的心中也一併響起另一個聲音:這通電話一定要接,哪怕下一秒天塌了,也要接。
「服務員!結帳!」
放下電話後,她像一尊石像那樣凝固在前臺,耳朵與外界好像隔了一層膜,好像能聽見,卻又聽不真切。
她多希望那只是尋常的推銷電話,可她知道不是。
即使聲音完全變了,但某種血液裡的東西永遠都不會變。
他真的還活著。
賀笑梅虛脫一般趴在桌頭。
「媽媽,叔叔叫你結帳。」穿花裙子的幼女拉住她的衣角。
那是興旺帶進墳墓的謊言。
第29章 :驚變
「我是那麼愛你,我卻那麼痛苦。」
章立文躺在沙發上,聽著寶島劇裡那熾熱獨白,渾身一陣陣起雞皮疙瘩。
「寶貝,」他摟過身旁的情人,「這有啥好看的?」
小情人白了他一眼,「比你好看。」
「我不好看,」章立文訕訕,「我是老土。」
鬧歸鬧,他的心中並不輕鬆。不久前,左輪將侯鎮林交辦的任務傳達,也告知了彭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