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的煩惱(十)(第1/3 頁)
“娘娘……”趙太妃臉上的神色似哭似笑, 帶著濃重的諷刺腔調重複了一遍。
三十年混跡深宮,多少女人使盡渾身解數,沉沉浮浮, 就為了一句“娘娘”, 從前她也是這其中的一個,現在, 她的時代已經過去,早有新人粉墨登場。
佩雲一向話少,此刻臉色發白,毫無辯解的意願,眼淚順著紅腫的臉頰,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小宮女們的恐懼全部爆發出來,成了爭前恐後的揭露:“娘娘為帝姬做主啊!那公公不懷好意, 佩雲一定是有什麼陰謀!”
“放肆!”趙太妃抄起茶杯砸了過去,哐啷一聲碎在美人榻邊,幾個小宮女嚇得一時失聲, 片刻後瑟瑟發抖地將頭叩在了地上, 活像是埋頭在沙地裡的鴕鳥。
趙太妃眼眶發紅, 含著無限不甘和委屈,胸脯劇烈起伏著:“陛下身邊的人,也容你們置喙?”
聞言, 幾張帶著稚氣的臉花容失色。
蘇佩雲跟在端陽帝姬身邊五年, 是鳳陽宮資歷最老的宮女, 在此之前她伺候在御前。如果說她與宮中內侍交換資訊,最大的可能, 那人就是原先的同事、天子身邊的內侍。只是她做事躲躲藏藏, 畏手畏腳, 引人不得不往壞處想。
這道理,小宮女想不明白,趙太妃卻深諳其中可能。
佩雲會有那麼大膽子公然害端陽帝姬?如果她背後的靠山正是九五之尊呢?
“我就知道,這麼多年了,皇兒還是記掛那件事。他自小坎坷,不親本宮,我也認命。”趙太妃含著眼淚笑著,顯得憤懣又悲涼,“當年那事情是因我而起,衝我來不行嗎?敏敏還小,他怎麼能拿自己妹妹開刀!”
“娘娘!”尚宮姑姑順氣的手已經有些抖了,抓住了失態的趙太妃的衣襟,企圖阻止她再說下去,“娘娘,消消氣吧。”
柳拂衣和慕瑤對視一眼,沉默地看著這場混亂的皇家恩怨。傳說中,趙沁茹出身名門貴族,自小身嬌體貴,入宮後又做了跋扈寵妃,先帝為她摘星星摘月亮,唯有一點意難平——沒能把她扶上皇后的寶座。
但她一直覺得自己才是最後的贏家,因為先皇后無子,她生的兒子養在無子的先皇后名下,順順利利地繼承了大統。
事到如今,她才發現自己輸得徹底。
這位年輕的天子被先皇后培養成了另一種人,與她不同的人——一個光風霽月、愛憎分明的高位者,他對待親生母親的態度非常曖昧,他始終保持著禮貌和客氣,客氣得有點生疏。
甚至,先皇后去世以後多年,趙太妃也始終沒能做成皇太后。
從前寵冠六宮,也不過是天子之妾;現在母憑子貴,富貴潑天,卻終究只是個太妃。
甚至她生養的女兒,他嫡親的妹子,也不過頂著一個天子寵愛的帝姬名頭,沒有一天享受過哥哥親暱的對待。
她怎麼能不氣,怎麼能不瘋狂?
趙太妃望著佩雲,彷彿透過少女消瘦可憐的一張臉,看到兒子陌生而厭棄的眼神,她的聲音裡帶著肅殺的狠意:“給我壓下去,關進天牢,不許給她吃喝,也不能讓她尋短見!”
站著、跪著的諸人斂聲閉氣。她們隱約知道,今日過後,一場大戰即將拉開。蘇佩雲只是個引子,一旦兒子前來找母親要人,就到了這場根深蒂固的矛盾最終爆發的時候。
“娘娘……”被侍衛粗暴架起來的佩雲忽然抬起了頭,她的臉上沾滿了散亂的髮絲,臉頰高高腫起,“佩雲在帝姬身邊五年,一直將帝姬當做自己的妹妹一般愛護,事情不是我做的,更不是陛下……”
她的聲音越來越遠,伴隨著侍衛的叱罵和清脆的耳光聲,漸漸消失在門外。
柳拂衣身邊一聲輕微的衣袖摩挲聲,慕瑤趁亂悄悄地離開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