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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他用了什麼伎倆,只見那王三詔又唸了一會兒咒語,頭頂上竟慢慢生起了一陣白煙。緊接著,他身子開始急晃,腦袋也亂擺起來,帶動著手腳狂舞,如瘋如癲。又過了一會兒,王三詔直愣愣打個激靈,手中桃木劍疾指案上火燭。那燃燒著的燭火彷彿是被潑了熱油,「呼」的一聲,騰出一個碩大的火球。與此同時,王三詔倒轉了那黑瓷瓶口,朝那火球上一罩,又將瓷瓶置於案上,再取了兩枚細鐵釘,「噗噗」兩聲,分別刺入兩個紙人的眼睛中。
待這些弄好,王三詔已是大汗淋漓。他又朝著香案祭了祭,便盤膝坐在了法臺上,閉上二目,掐著指訣,似是入定了一般,物我兩忘。
朱常洵又看了一氣,漸覺有些乏味,朝身邊的孔學悄聲道:「孔先生,既然三詔真人法壇已開,那我就不打擾了。這裡你多幫襯著些,我去宮裡走一趟。」
「好,」孔學點了點頭,「那我二人便候在這裡,等著殿下的好訊息。」
朱常洵離開大宅後,就回府邸取了一個精緻的木匣,又急匆匆趕往了紫禁城。見是福王前來,守門的禁衛趕緊放行,朱常洵沒費多大週摺,便抱著那木匣來到了乾清宮外。
其時萬曆帝正欲就寢,忽聞殿外來報說是福王求見,便披了衣服,起身相迎。
萬曆帝打個呵欠,拍了拍朱常洵肩膀:「洵兒,這麼晚了所為何來?」
「父皇請恕孩兒魯莽之罪。」朱常洵說著,將手裡的木匣開啟,「是這樣的,孩兒新得了一支西域雪蓮,有著滋補益陽之奇效,孩兒想著能讓父皇早些服此神藥,便不顧規矩,連夜送進宮來了。」
「你這是一片孝心,何罪之有?」萬曆帝接過雪蓮,隨手放在一邊,「來,坐下說話。」
「是。」朱常洵隨萬曆坐定,又笑道,「多日未見,父皇瞧著還是那麼精神矍鑠。」
萬曆帝擺了擺手,又打個呵欠:「精神什麼?終歸是年紀大了,今日多閱了幾篇奏摺,這不就覺得頭暈眼花,身子也跟著睏倦不堪啊。」
朱常洵忙湊了湊身:「想那政務倥傯,父皇不可過度操勞,要保重龍體才是。」
「唉……」萬曆帝嘆了一聲,「真正關心朕的,也就是你們娘倆了。想那朝野之中,明裡暗裡的,哪個不說你父皇怠於政事、只顧偷閒享樂?」
「真是豈有此理!」朱常洵故作憤色,「那些人又懂得什麼?想父皇沖齡踐阼,便奮發圖強,將這大明江山治理得井井有條。不光如此,想當年父皇運籌帷幄,東援朝鮮,擊潰倭寇;西討寧夏,鎮壓哱拜;待得播州楊應龍反叛,父皇又用兵如神,一舉平定了苗疆。如此文治武功,古往今來能有幾人可及?況且父皇貴為大國天子,哪能事必躬親?孩兒近來在讀《尚書》,那『武成』篇裡有一句,『惇信明義,崇德報功,垂拱而天下治』。這說的不正是父皇嗎?那《道德經》裡也說,『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樸』。故而孩兒認為,父皇的治國之策,也正應了道家無為而治的玄妙至理!」
對於那抗倭援朝、平定寧夏、播州等三役,萬曆帝向來自得。而那偷懶怠政,又被朱常洵捧成了「無為而治」,萬曆帝聽後,如何不喜?不由得連道三聲「好」,向朱常洵贊道:「讀書能使人明理,洵兒你有這番見識,朕實在是欣慰得緊。」
「那也是父皇教導有方。正是因父皇奠定了這不世基業,我等皇室子孫才得蔭受其恩。就拿那支雪蓮來說吧,番邦心甘情願地將它送來,還不是衝著父皇面子?這便是父皇天恩浩蕩,才使得四海鹹服、八方來朝……」
朱常洵盡其所能,恨不得將那連珠馬屁拍得震天響。萬曆帝開始時也聽得心花怒放,奈何時間一久,倦意頻襲,只覺眼皮沉重,嘴裡呵欠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