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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雲搖頭:“息王胸有成竹,惜雲豈會輕視,只是……”輕輕一頓,將手中茶杯擱在桌上,目光看向蘭息。
“只是什麼?”蘭息追問一句。
惜雲淺淺一笑:“雖說你我也非照書搬兵之人,但論到兵法佈陣,這世間確實少有人能與玉家人相比。”
“如風王所言,那此刻吾等豈非掉頭即逃,退避三舍?”
“非也。”惜雲擺擺手,看著蘭息,目如幽潭,“‘更因如此我們才非得一戰,看看我們七將之後能否超越玉家人,三百多年的時間,我們是依只是玉家的學生,還是已脫胎換骨獨立門戶!’息王心中不正是如此想嗎,所以才要正面對決嗎?”
“與皇朝、玉無緣的對決,學生與老師的對決,皇座誰家的對決……多有意思的事……”蘭息淺淺笑開,長眉輕輕揚起,沉靜如海的黑眸微起波瀾,晶亮的光芒似比帳頂的明珠更為燦目,“如此難得的盛會,如此難得的對手,你我卻可相遇,又豈能負上蒼這一番美意!”
惜雲看著對座的人,如此的興奮,如此的期待,如此的自信……更甚至眉宇間綻放出一種少年的意氣風發!這樣的蘭息還是第一次見到,他是在為這場對戰而興奮,他期待對面那兩個絕倫的對手,他自信著自己的能力!
怔怔看著他,半晌後,她垂眸,輕輕彈響桌緣上的茶杯,和著茶杯清脆的清音,雲淡風清的笑:“無回谷中,惜雲已會皇王,此次便無需現醜,只需一旁觀看息王與玉公子冠絕天下的武功即可!”
話音落下時,帳門被輕輕叩響,然後各將軍魚貫而入。
在皇華大軍的王帳中也有著類似的談話。
“無緣,記得在無回谷之時,你曾說過‘無回谷不是你們決戰之地’。”皇朝閉目臥於榻中,淡淡開口。
帳中飄蕩著輕輕淺淺的琴聲,與榻相距一丈之處,玉無緣正撫著古琴,聽得皇朝的話,卻依未停手,只是抬首看一眼皇朝。
“玉家人號稱‘天人’,精於命算,那這東旦渡便是我們命會之地嗎?”皇朝沉厚的嗓音夾在琴音中隱約幾分飄忽。
玉無緣未有作答,只是悠閒的撫著琴,琴音清清的響著,簡簡單單,卻自然流暢,令人聞這即心神放鬆。
“這一戰便是我們最後的決戰嗎?那麼誰才是最後的勝利者?登上蒼茫山的是一人還是兩人?”
“欲登蒼茫者,豈可勢弱於人,既終有一戰,又命會東旦,便放手一搏!”琴音中,玉無緣的聲音淡得仿如蒼穹落下的天語,縹緲無捉卻清晰入耳,十指輕輕挑動著琴絃,低垂的眸看不清神色。
“命會東旦,放手一搏……”皇朝睜開眼,看著帳頂上雲環龍繞的花紋,目光漸漸灼熱,“風惜雲、豐蘭息……當世罕見,而這一次卻可與他們真真正正的一戰,真是令人期待!”抬起手,手指正微顫著,那是激烈的興奮所致!
“人生不相見,
動如參與商。
今夕復何夕,
共此燈燭光。”
猛然間只聽得玉無緣和著琴音輕輕吟出,抬首看向帳頂的宮燈,橘紅的燈光透過水晶燈璧輕柔的瀉下,灑滿一帳的明亮與暖意。當最後一字唸完之時,琴音也就止了。
皇朝轉首,定定的看著玉無緣,燈下他正細細的以白絹包起古琴,神色間無絲毫變化。
“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皇朝一字一字的靜靜念出詩的最後一句,目光不離玉無緣,似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為何會在此刻念出這樣的詩來。
可玉無緣卻是一派平和淡然,抱起古琴,看看皇朝:“與息王這等智計冠絕瞬息千變之人對戰,與其費盡心力思計謀策,不若隨機而動以不變應萬變。是以今夜摒盡思緒,好好休息。”說罷即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