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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這時,蘇如春堅持要搬來與我同住。我自是不願意勞煩他。有時自己審視自己殘破的身體,汗溼的被褥,都覺得不堪忍受,何嘗他那樣愛乾淨的人?可是終究抵不過他的堅持。我們相交多年,對他的秉性,也有幾多體會。這個人平時看起來溫文爾雅脾氣溫和,事實上卻倔得像驢子一樣,典型的一意孤行,撞上南牆也不後悔,見了棺材也不落淚。
如果不是偶然看見了他的日記,我將一生感激他,來生做牛做馬結草銜環以報。
偏偏我看見了他的日記,如今看見這雙寒星一樣的眸子,才會千般滋味,湧上心頭。
蘇氏日記
3、蘇氏日記
2003年 6月1日
今天早晨值班時遇上急診,幾乎忙翻天,竟然忘記與小表妹的約定,讓人家等到門口,十分慚愧。
匆匆走出科室,看到我那漂亮表妹身邊,一個高挑的男孩子,剪裁良好的牛仔褲淺灰色V領針織衫,他大概是久等不耐,正在原地轉圈。我走過去的時候,他恰巧轉過身來。
黑色細框眼鏡,上挑的鳳眼隔著鏡片仍透露出幾分意氣風發的桀驁不馴。看見我的一瞬間,不知道是否是我眼花的錯覺,我看見他眉毛微微上挑,唇角露出一絲微笑。
我竟然覺得呼吸一窒,那一瞬間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幸好反應還算迅捷,未讓他們看出我的失態。
早就聽說表妹交了一個男朋友,韓若這個名字,早已在耳邊生繭。
他跟成成一樣叫我哥,帶著某些親近的意味,細長的眼睛裡帶著點點笑意,不知為什麼,我覺得對他來說這樣的態度並不會輕易示人。
和他交換了電話號碼,很期待再見到他,韓若。
2003年 7月4日
和小表妹約好,今天來拿放在我這裡的體檢報告。
臨床,上手術檯,還要兼顧學術研究。幾年前一篇文章投到國際雜誌,幾年來稽核幾輪,近日獲知有望發表。這幾天忙著修改論文,又要on call,走廊中醫生,護士,病患,家屬無一不步履匆匆,我倚著牆坐在凳子上,眼皮都睜不開。
已經睡到意識渾沌,驟然聽見身邊有人聲,睜開雙眼,一個帶著清冽香氣的堅實身體近在眼前。我一時之間不知身在何處,只聽見一個因為刻意壓低而帶上些許溫柔的嗓音:“哥,你太累了,在我身上靠一會兒吧。”
也許是此時身體太過疲累,也許是韓若的聲音太過溫柔,我就真的不客氣,在他身上迷糊的睡了一覺。
雖然只有二十分鐘,對我來說已經是絕佳的休息。
醒來時意識澄明,眼角余光中看見韓若不動聲色揉捏自己的腰部。
觸及我的目光,他細長眼睛帶著善意的親近,“我昨天晚上和周公的兒子好一頓比劃拳腳功夫,現在還有點腰痠背痛。”
一個矜貴自傲的青年,竟然有這樣體貼的用心,大概是怕我不好意思,倒說出這樣一個歡快跳脫的理由。
我覺得心中如照春日陽光,忍不住和他一起笑做一團。彼此之間更加親近,他拍我的肩膀提醒我不可過度勞累的時候,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心跳的節奏快了一個八拍。
……
2005年 7月16日
韓若急性闌尾炎住院,手術。
國際長途遲成告知我韓若外公去世,家中亂成一片,無人護理,央我照顧一二。
看見病床上臉色蠟黃的他,摘掉眼鏡,乾乾淨淨一張臉,竟然覺得心痛。
他這樣的男人,躺在病床上任人魚肉,讓我覺得是上帝開的玩笑。
恍惚間想起來,一次偶遇,兩個人在costa咖啡店一起坐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