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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瞬間佔據了又吉的頭腦。

武士不應該是這樣的。

或者說，他想要成為的武士不是這樣的。

對於一直嚮往成為武士的又吉而言，眼前的這一幕無疑是千斤巨錘重重敲碎了他的理想。

當他脫口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倒有一大半是滿心期望著這個身穿華服的高傲武士能夠數出幾條極惡的罪狀來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但是又吉熱切盼望地對上那雙沒有感情的眼睛時，卻聽到對方用一種極其輕蔑的聲音回答道：&ldo;沒錯，武士就是可以胡亂殺人。&rdo;

&ldo;他犯了什麼罪?&rdo;

&ldo;犯了什麼罪?&rdo;武士冷笑道：&ldo;這個人喝醉了酒在街上亂闖，撞到我，把我的衣服弄髒了。&rdo;

四周沒有人敢說話，又吉雖然粗枝大葉卻也分得清真話和玩笑。

這個男人並沒有任何說笑的意思，反而好像在等著又吉表示贊同似的，認為他揮刀殺人是件十分正確的事。

又吉驚訝得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

&ldo;因為這樣，你就殺了他?&rdo;

&ldo;他對我無禮，難道不應該殺?&rdo;武士雙眼中的冷笑更加明顯，而且毫不掩飾那種草菅人命的殘忍和冷漠，理直氣壯的反問更讓又吉語塞。

&ldo;話說回來，你又是什麼人?憑什麼敢來質問我?你也想和他一樣?&rdo;

又吉當然不想，他手無寸鐵，根本無法和他對抗，即使帶著刀，那樣一把生鏽的刀又能做什麼?

看到他退縮的表情，武士眼中的輕蔑之意更為明顯。

他露出十分刻骨的冷笑道：&ldo;武士可以隨意殺人而不被問罪，只要我認為他對我有不敬之意，我就可以殺他。&rdo;

一邊說一邊抖了一下手中的刀甩掉刀刃上的血珠，又吉聽到那個充滿惡意的聲音還在繼續。

&ldo;一點也不錯，我現在覺得你對我就有不敬之意。&rdo;

冰冷的話音就像刀鋒刮過骨頭一樣充滿了森森的恐怖，又吉不禁被他的氣勢所攝，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ldo;害怕嗎?&rdo;

似乎很滿意看到這樣的反應，武士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戲謔的笑意：&ldo;如果害怕的話就跪下來求我，也許我會大發慈悲地放過你也說不定。&rdo;

街道上一片寂靜，身首分離的屍體躺在灼熱的地面上，顯得異常醜惡可怖。

又吉感到了從未有過的難過，如果單純地用憤怒來形容他此時的心情，那一定是蒼白無力的，他感到的難過是因為理想破碎，而現實又殘酷地擺放在面前。

就在對方說出&ldo;武士就是可以隨意殺人&rdo;這句話的時候，那輕賤生命的聲音就徹底摧毀了他長久以來的夢想。

原來武士是這樣的。

雖然活了三十二年，又吉卻是個純真的樂天派，即使被剝奪了土地也沒有讓他心灰意冷，貧窮和落魄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幾乎就是個不會受命運打擊的人。

但是現在，又吉面對著這個視人命為草芥的武士，卻從心底生出了一股厭惡的情緒。

用目光瞪視了他一會兒之後，又吉膝蓋一屈，卻是大大咧咧地在地上盤腿坐下，雙手扯開胸前的衣襟敞著黝黑的胸膛，在周圍驚詫的目光中，他大聲道：&ldo;來吧!&rdo;

清次把刀舉到眼前的時候，左臂傳來了牽動傷口的劇痛。

他的目光筆直向前，和手中的刀刃形成一條直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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