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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葉氏集團總部的密室裡，兩道身影在幽暗的燈光下若隱若現。

厚厚的雲層將月光遮得嚴嚴實實，將整個城市都籠罩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葉家的密室裡，其中一人自然是葉啟淵，這座高聳入雲的辦公樓從頭到底的每一間屋子、每一個細節都是他的傑作，不經意間都在向人訴說著他年輕時的輝煌。

而這另一人……

那人完全隱在了黑暗之中，不過似乎也是這裡的常客。

“是什麼要緊事，讓你在這種風口浪尖還要見我，”那人有著一副低沉沙啞的嗓音，似乎是註定要與這黑暗一體的。

葉啟淵挑了挑眉，“找你來，是想提醒你記得，當初是誰救的你，我留你下來的目的又是什麼，”他看著對面那人不為所動的樣子，繼續道：“你別忘了你已經不能再回頭了。別和不相干的人走得太近，明白麼？”

“你哪裡看到我回頭了？”那人奇怪地問，卻也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說起不相干的人，你既然也知道他們是不相干的人，又何必把他們也捲進來。”聽得那人道：“我說過，我會幫你報你女兒的仇，會幫你守住葉氏，我說得出自然就做得到。至於我怎麼做，葉董你最好不要過問。”

“我老了，”葉啟淵輕輕嘆氣，“這片戰場，是留給你們年輕人的。只可憐你和我那女兒，都成了這場紛爭裡的犧牲品。”

“你女兒到底是比我幸運，”那人慘笑一聲，“你知道麼，有的時候，我真希望當初你不要救我，就讓我死在七年前。可是既然我活了下來，就一定不會白白地活著。”

葉啟淵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想象著什麼，“若是有一天真相大白，你的父母大概會很後悔吧。”

“他們永遠也不會知道了，”那人的聲音裡多了幾分滄桑，“這世上已經沒有黎芊。”一道影子從黑暗中現了出來，隨之而來的，是開門的聲音。

“你可曾後悔過？”身後，葉啟淵突然問道。

那人停住了腳步，微微側過頭，“從來沒有。”隨即走出了黑暗。

微弱燈光下的她重新戴上了她的平光鏡，恢復成了一張熟悉的臉。

一張屬於葉清童的臉。

倘若摘下眼鏡仔細看，不難發現，這張被現代科技修整過的臉，還是有五分像黎芊的。

所以“葉清童”因為車禍整過了容，所以“葉清童”一直都戴著眼鏡……

她死在七年前，生在七年前。

她做了七年的葉清童，也做了七年的替身和影子。

她的命運，也許只是老天一個巨大的玩笑，卻是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的。

*

出了大樓，被景默接過，木然地被送回葉家。

景默以最快的速度開車，可是後視鏡裡那人空洞的眼神卻像一把刀，刺痛了他的心。

無聲的痛。

回到葉家，他將她送回房間，仍舊是不放心，“今晚我就住這兒，有什麼事你叫我。”

“嗯。”待景默走了，她關上了房門，一個人坐在偌大的床上，神色未明。

良久，她從衣櫥的一個暗格裡取出了已被封存七年的悠悠球盒。裡面，是風速，還有，她和他們的照片。

那是那場空難之後，她求葉啟淵找回來的，所幸還保持著七年前的樣子。照片上的他們剛剛結束了銀沙灣的比賽，由衷地笑著、開心著、歡呼著，那是最好的時候，和記憶裡的一樣。那個時候，他們說，不忘初心。

七年後，唯一變了的，只有她。

她從黎芊變成了葉清童，丟下了隨遇而安的灑脫，變成了一個遊走在光明與黑暗之間的怪物。

纖細卻又蒼白的指尖拂過每一個照片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