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長恨春案(八)月滿則虧(第1/3 頁)
只一個字!
「等!」
夏日的天光漫長,孩子們下了學,灼華陪著他們一同做了功課,一同在葡萄架下讀了書。
時光匆匆,再過兩個月,孩子們就四歲了。
曾以為自己這一生大約是不會有孩子了,卻不想經歷萬難終是有了他們。
看著孩子們笑啊鬧啊,灼華覺得無比安心。
前世不曾有的夫妻情深、母子親和,今世都有了。
天光漸暗,看他們在玩的滿身是汗,一手牽著一手抱著,帶著孩子們去洗澡。
那是他們最歡喜的時候。
再是懂事的孩子也都秉著愛玩的天性,撲騰著水花,濺起點點清亮透明的水珠,燭火的微紅裡,恰似一顆顆飽滿透亮的石榴籽。
水珠落得滿頭滿腦,兩個孩子笑的天真純然,那樣的笑聲,可以湮滅所有的灰敗氣息,帶來無盡的美好希望。
給孩子們洗完了澡,灼華身上也已經一身水漬。
哄了他們睡下,鶴雲居又是一片靜謐。
耳邊一靜,忽覺得有說不出的乏累,心神飄忽於半空,無處著落,一時間也是無心收拾自己。
夕陽的餘暉沉墜在西邊的天河裡,火燒似的,雲捲雲舒著凝了一片,似一隻浴火的鳳凰拖曳著旖旎鳳羽,曳滿了長空。
灼華靜靜的伏在後窗看著一輪夕陽淒艷,帶著暗橘色的光暈,一點點沉落地面,那片霞色漸變成了深紫紅的色澤。
風晃動了一抹影影綽綽的樹陰在庭院的青磚地面上,似一副濃墨畫卷,晚霞金紅光澤披灑在空氣中,為那副畫卷攏了一層朦朧而厚重的光暈。
丫頭們進進出出的收拾著屋子,帶過一絲又一縷的風,燭火微微晃了一下,映著枕屏前盛開的茉莉,那影兒瞧著,便似嬌柔的花兒在搖曳,漪色無邊。
「故人不可見,漢水日東流。借問襄陽老,江山空蔡州……」
彼時初一的夜空,一彎芽兒似的新月懸在當空,月華微微,卻依舊暈得周圍一片無暇,星子也格外明亮。
徐悅下了衙回來,淋了一身月華,朗朗挺拔,有著青松的孤潔姿態。
進了屋,沒瞧見妻子,轉身要去小書房尋她,卻隔著半透明的枕屏看到妻子正伏於後窗仰頭望月,她容顏的剔透,在淡淡月華下宛如無暇的美玉。
她的側影真的很美,五官曲折出若遠眺的山巒,修長細嫩的頸項在仰望著的角度下有著柔美而脆弱的弧度,綻放到極致的茉莉的映襯下,顯得優柔單薄。
而單薄的身影又稱的她細細低婉的呢喃自語如初春的湖水,輕靈的微涼。連身上那件下午新換的淺淺柳色的衣衫也顯得幾分煙波浩渺的濕潤。
徐悅看了便曉得她在想岑華和岑連了。
那兩個人,隨他出徵,卻沒能一同回來。
她是個重情義的人,一旦歸了她的羽翼,便是要真心關懷的,二人一去數年杳無音訊,她不說,可徐悅知道她的心底從未有一時放下過。
怕是今日溫胥一提,也斷了她深藏在心底的一絲期盼。
輕嘆一聲,徐悅繞去了枕屏之後,在她身側坐下,輕輕撥開垂在肩膀的青絲,撫了撫她的臉頰,「在想她們兩個麼?」
灼華回頭,微涼的素手覆著他的溫暖的大手,臉頰在他的掌心微微磨蹭,一傾身躺在了他的懷裡,「回不來了,是不是?」
彼時夜色徹底覆上,廊下的燭火在琉璃燈盞裡輕輕的搖曳,映出煙塵飛揚遊離,哪怕一絲輕輕的風,便吹得它們身不由己的當空亂舞。
生死無常,亦不過如此。
念頭流轉於心間,平生浮夢裡勾起零星而雜亂的思緒,愛恨嗔痴、生老死別,悶住了心肺。
有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