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覆(十)硃砂痣(第2/3 頁)
面上含了憐憫與後怕,容色保養得宜,依然可見年輕時的風華,但眉心的摺痕卻十分深刻,想是這些年裡的不如意從未斷絕過。
「不如去請太后來吧!」
這二十多年的經歷告訴她們,皇后的錯,最後都會在太后的干涉下變成旁人的錯。
她們這些從潛邸出來的妃嬪,年老色衰,早已經失去皇帝的眷顧,身邊更無皇子傍身,今日靜妃不計說什麼,不是得罪皇后就是得罪受寵的華妃,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一聲清俏裡含著淡淡譏諷的年輕嗓音輕輕揚起,隨著風,伶俐的傳進殿中:「容娘娘這話可叫嬪妾聽不明白了。」
眾人望過去,便見堪堪過完二十歲生辰的婉嬪扶著宮女的手蓮步姍姍而入。
大周的祖先來自草原,有凡地必毯的習俗,婉嬪輕盈的腳步她在長春宮厚厚的地毯上,落地無聲,淺妃色鍛繡博古花卉紋袷袍曳過寸許高的門檻,揚起浮波似的漣漪。
因著年輕,容色明艷,連白潔耳垂上也用了粉色碧璽雕琢成的梅花來點綴,花蕊間吐出細細長長的銀線流蘇,在行動間微微輕顫,流光璀璨。
婉嬪粉嫩的面頰映著珠翠宮花,恍若一道夏日晚霞,無法遮擋的撞進眼中。
皇后看著她耳上的梅花耳飾,面色有一瞬間的僵硬,那樣明媚柔婉的粉色,早已經不適宜她們這些有了年歲的女人了。
她們滿身雖為時間沉澱下來的雍容與華貴,同年輕妃嬪嬌俏如孔雀一般的顏色相比,竟顯得那麼的不合時宜。
而她記得,那個人,喜歡的便是梅花。
婉嬪狹長上挑的嫵媚眸子自皇后眼角的細紋掠過,福身請了安,在皇帝身邊站定:「太后娘娘病著,何必去勞動太后,天色漸晚,秋雨瑟瑟,加重了病勢可要怎麼好。何況華妃娘娘流掉的是陛下的龍嗣,難不成陛下還不能過問了麼!」
容妃白了面孔,瑟縮了一下,忙伏首謝罪:「臣妾失言!」
皇帝眉心有所不耐,指了靜妃:「看到什麼就說。」
靜妃緊張的揪著織銀緞長裙,一葉碧藍在她掌心有了碎裂的痕跡:「當時臣妾剛到螽斯門,看到皇后娘娘鳳架便想去請安,正巧華妃從安德門出來,宮女領著食盒兒,大抵是去延慶殿要給陛下送點心的。臣妾只看見華妃給娘娘請安,本是好好說著話的,後來卻不知怎麼的發生了爭執,華妃突然撞在了轎輦上,當時、當時就流了好多血。」
皇帝自看到了靜妃眼底的驚懼,兼之她的話委實模稜兩可,不由皺眉沉怒道:「不知怎麼的?即便離的遠些,誰撞了誰也看不懂嗎!」
靜妃似乎驚懼不已,面色刷白,噗通就跪下了,伏在枝鶴延年的地毯上顫顫如被秋風鞭打的秋葉:「臣妾、臣妾看到、看到……是華妃妹妹自己撞上去的……」
皇后緊繃的神色一鬆,露出憫然而雍容的姿態,扶了靜妃起來:「本宮此身分明瞭。」
靜妃看了眼皇帝,虛扶著皇后的手正要起身,卻聽婉嬪又出了聲,隱約有碎冰的寒意:「哦?是麼?」
皇后鳳眸一橫:「怎麼,婉嬪是不信靜妃的話麼?」
婉嬪清婉的語調卻似薄薄的刀片,鋒利的刮過:「靜妃娘娘當時站在螽斯們下,不巧,臣妾當時就站在順德門後。看到的,倒是與靜妃完全不同了。」
靜妃眉心一跳,忙仰頭看向皇帝,急切道:「臣妾當時、當時確實看的不是太真切……」
皇帝眉心曲折成山巒,鼻翼微張,顯然是動怒了:「婉嬪,你看到了什麼?」
婉嬪抬手捋了捋斜襟紐子上垂落的暗青色流蘇,低垂的眸猛然抬起:「臣妾分明看到是皇后娘娘的轎輦偏移了方向,直直撞向正在請安的華妃娘娘!」
皇后遽然變色:「你放肆!你竟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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