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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一股強勁的力道將他從混沌中抽離出來,令人窒息的拉扯感席捲全身,五臟六腑好似被牛車碾過一樣難受。饒是沈既明這般忍痛忍慣了的也忍不住擠出幾句悶哼。
身體上的不適遠沒有對慾望的不捨來得痛苦,在抽身的一瞬,沈既明忍不住要觸碰瀕臨破碎幻象,他清楚地知道,一旦離開這裡,往後漫長餘生裡他再也見不到這些曾鮮活地出現在他生命裡的人。這種事不能細想,既已知曉往事不過雲煙,再勞心費神也不過徒增傷感。可沈既明本就是一身的冤孽,拿得起由他,若要輕易地放下,他那被狗啃過的良心還是有些過意不去。他甚至未曾察覺在腦海中一晃而過的念頭,若他真的死在這裡未嘗不是好事,羲翎仙長心善,待他死後真的會幫李龍城的後人守住江山也說不定。
他沒能碰到少年李龍城,先皇,母妃,兄長,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明,沈既明定睛一看,手裡抓著的不是幻象的衣角,而是雪一般的一截發尾。
沈既明所認識的天生華髮的人就那麼一個,發尾的主人不作他想。他驚魂未定,甚至將幾縷髮絲放在指間捻了捻,終於可以確認自己從幻境中脫身了。此刻他枕在羲翎的大腿上,身上蓋著貂裘披風,羲翎的髮絲柔順地垂下,輕刮他的臉。沈既明來不及心猿意馬,脫口而出:「羊有失蹄啊,仙長。」
羲翎一貫冷靜的神色難得有些許擔憂,他竟認真地思索起自己的錯處,歉然道:「抱歉,是我輕敵。」
沈既明身上一僵,手腳並用地從美人膝上爬起來,著急道:「仙長切莫自責,是我實力不濟才給了妖邪可乘之機。我這人說話不過腦子,剛剛只是無心之言,沒有責怪仙長的意思。若非仙長出手相救,我早就死在裡面了也說不定。我……」
激動之下拉扯了左肩處,沈既明疼得倒吸一口冷氣,身體無法自控地向前倒去,一頭扎進羲翎胸口上。他還來不及窘迫,誰料羲翎比他還誇張。他發覺沈既明肩上有不妥,手上施力,本就不修身的衣料被輕易地拉脫。沈既明肩上一涼,鎖骨處一片重傷後的淤青完整地暴露於人前。
這場面多少有點難以處理。沈既明再扶不上牆也是皇室出身,還從未被人如此唐突過,哪怕是後來為李龍城所俘,李龍城也算是以君子之禮待之——互毆歸互毆,人格上的羞辱是沒有的。換作別人跟他拉拉扯扯,連衣服都拽掉半邊,他不反手給這人一個過肩摔他就不姓沈。但偏偏幹這事兒的人是羲翎,他不但扒了沈既明的衣服,面上還毫無愧疚神色,理所當然得很。而沈既明這邊也不覺得生氣,他甚至還覺得把這事想歪了的自己簡直是褻瀆了冰清玉潔的羲翎仙長。人家只是要看他傷勢罷了,這不是再正常不過?
如果說他種的那棵見了美人才開花的梅樹是個色胚,那十九殿下本尊就是色胚頭子。
「你在幻境裡受了傷?那些幻象傷了你?」羲翎的語氣有些疑惑。
「啊,這我自己弄的,我是想用疼痛讓自己清醒過來,不過最後沒能成功,還是靠仙長才得以脫身。」
羲翎眼神複雜:「是你自己足夠清醒,才感覺得到我的神識,若你沉浸其中無法自拔,我有心助你也無濟於事。」
他拿起披風,重新給沈既明披上。沈既明見羲翎神色凝重,不敢輕易打擾,於是安靜下來,低頭想自己的事去了。
沈既明能有什麼事,無非是被幻境中的情形勾走了人魂。
要死了。
在幻境裡時,李龍城那些感人肺腑的發言他只覺得心煩,現在細細想來才後知後覺地難堪起來。
那是他的幻象,是他自己的心魔,是他從未宣之於口的慾望。
他恨過李龍城,更深切地恨過自己,在世最後幾年變故繁多,實在提不起力氣傷春悲秋。時間一長,他自己都快忘了,其實他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