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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想容不言語,沈既明也無意哪壺不開提哪壺,只能裝聾作啞地佯裝不知。
他等得無聊,竟數起雲想容襖子上的繡花來,先前他只覺得此人生得好看,縱然紅顏稍逝也不損他風華一分,如今這細細一打量,方才覺察,雲想容這一身窮盡考究,上乘的蜀錦蜀繡不輸人間皇室的用度。他拿在手中把玩的茶具亦非凡品,連綰髮的細簪都綴了珍珠碧玉。
看來美人這一身脫俗的氣質都是拿金山銀山堆出來的,難怪了。
百無聊賴之際,期盼已久的腳步聲終於響起,沈既明聽得出羲翎的步子,一時情難自抑,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外走。走到門口才想起這是人家雲想容的地盤,是去是留還得顧及主人的意思。雲想容拂了拂衣袖,笑道:「無妨,我知神君在等誰,人既出來了,神君就去吧。不過,在下多嘴一句,神君對寂夜神君的關切似乎有些……過了頭?」
雲想容一語中的,沈既明騰地漲紅臉,含糊不清道:「同伴之間互相關心,正常正常,我我我先去找他了。」
說罷,一溜煙地跑了。
雲想容終於捨得放下他的茶杯,嘴角笑意更重:「有趣。」
沈既明見羲翎徹頭徹尾地出來,未有爭執打鬥過的跡象,登時鬆了一口氣,心道可算要離開這鬼地方了。隨羲翎一齊走出的有一位妖艷女子,貝齒櫻口,婀娜豐腴,沈既明初見時嚇了一跳,竟不知作何稱呼。女子毫不扭捏,開門見山道:「本王乃地府掌權人,世人多以冥王相稱,這位便是新晉的寒徹神君罷,如此一來,我們便算是見過了。」
原來這女子就是傳聞中的冥王,沈既明暗暗稱奇,他還以為冥王需長得凶神惡煞才鎮得住厲鬼。
說話間,雲想容踱步自房中踏出。冥王見了他,眼神霎時明亮起來,襯得整個人更加光彩明艷:「雲大人也來了。」
雲想容微微笑道:「勞冥王掛懷。」
冥王想起今日是雲想容每月的行刑日,不由得泛起心疼,關心道:「可上藥了?」
「多虧寒徹神君幫忙。」
「如此本王要謝過神君了。」冥王道:「你們二人已見過了?那很好,雲大人出身凡塵,終日在地府裡瞧這些魑魅魍魎,本王怕他心煩。奈何本王也是地府中人,總猜不透雲大人喜歡什麼,神君若能多和大人說說家鄉的體己話,本王倒也安心些。」
沈既明客氣道:「哪裡,舉手之勞。只是我與想容君素不相識,不過是寒暄幾句,談不上什麼體己話。」
冥王美目為怔,面上浮出詫異神色:「本王記得你們同是昊人,雲大人對沈家功不可沒,縱你二人時代有差,寒徹神君作為皇子卻不識雲想容的大名麼?」
羲翎心中微動,沈既明是皇子?
沈既明如實道:「我確是不曾聽過想容君,昊朝史籍中未記載其名。」
一聽這話,冥王像是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笑得既是涼薄又有諷刺:「凡人厭惡鬼魔獸妖,以人性為傲。本王竟不知這人性為何物。雲大人一生為沈家鞠躬盡瘁,死後連個名字也留不得。神君那些父兄,見了我只會問下一世能不能投個好胎,本王氣都氣得笑了。」
雲想容阻道:「冥王大人口下留情,我聽言寒徹神君心病甚重,我們幫不上忙,可、也不要火上澆油才好。」
此話言之有理,雲想容身上隱約透出的高傲渾然不見,又遙身化為初見時的翩翩君子。
若不是築外男子吵嚷得厲害,沈既明又知道此人生前的殺孽,幾乎都要信了他這溫良如玉的模樣。
冥王言,寒徹神君頭回來地府,可以四下走走,雖地府無甚好玩的,可畢竟是個新鮮地兒,散散心也無妨。正好狼男的案子還需商酌,她命鬼兵備好兩位神君的住處,想留二人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