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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忠年近七十，已然老朽，日常的事物大多交由陳矩辦理，為了方便起見，陳矩就住在高忠書房不遠的一處獨院兒內。

這裡是個小四合院兒，三間正房，裡邊倒還寬敞，中間是廳，東邊是臥室，西邊擺著許多書架子，足有上千冊書整齊的擺放在上邊，墨香濃鬱，一入其間，陳默只覺得心曠神怡，有種靈魂都被升華的感覺。

&ldo;這裡沒外人，你老實說一句，監印到底是不是你偷的？&rdo;書桌前，陳矩正襟危坐，望著面前跪著的陳默：&ldo;假如你一輩子只說一句真話，咱家希望就是這一句。&rdo;

陳默知道陳矩為什麼要殺高磊，在他繼承本體的記憶中，清楚記載著那次他去張大受府上的根本原因，不是高磊所想像的那樣，而是受陳矩所託，去辦一件見不得人的事情：將一柄畫有宋徽宗花鳥圖真跡的扇子退回給張大受。

扇子價值連城，張大受什麼時候送給陳矩的，以及為什麼送給陳矩，這些他都不知道，想來無非是私底下交換過什麼見不得人的承諾。

以前的陳默或許不知道陳矩為什麼選擇自己去辦這麼重要的事情，現在的陳默卻很明白，無非是因為自己低下的身份不容易引人注意，偏偏高磊卻提了出來，自然是自尋死路。

&ldo;不是！&rdo;陳默肯定的回答，他不是以前那個好忽悠的陳默，前世今生加起來快五十年的經驗，讓他根本都不必猶豫：&ldo;大爺對小人信任有加，有提攜之恩，小人怎敢欺哄大爺？再者，&rdo;他遲疑了一下，咬牙說道：&ldo;馮公公他們眼前看著風光，其實不過是明日黃花，大禍很快就會臨頭，小人不傻，這個時候避之唯恐不及，又怎麼會往上湊呢？&rdo;

很少有上位者喜歡太過聰明的下屬，這番話陳默是冒著巨大的風險說的，沒辦法，褲襠裡多出來的那個定時炸彈提醒著他必須得儘快出人頭地，只有那樣，他才可以擁有一間屬於自己的房間，才可以將暴露秘密的風險降到最低‐‐他不是沒想過逃出皇宮，不過，就他現在的身份，恐怕連城門都出不去就得被抓回來。

現在這樣，雖然有些冒險，不過，他的身份離著陳矩太過遙遠，根本就對他造不成危險，反倒有可能讓他更加看重自己，利大於弊。

&ldo;怎麼講？&rdo;陳矩稀疏的眉毛跳了一下。

&ldo;張太師去了！&rdo;陳默說道。

&ldo;然後……？&rdo;

&ldo;萬歲爺已經親政，而馮公公，好像沒有意識到這一點。&rdo;

陳矩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ldo;很好，咱家果然沒有看錯你。&rdo;停頓了一下，他忽然問道：&ldo;你義父故去有兩年多了吧？&rdo;

陳默挑了挑眼眉：&ldo;兩年半了！&rdo;記憶中，那是個看起來比高忠還要蒼老的太監，曾經是高府廚房的管事，性格古怪，在他的手下，陳默吃足了苦頭。

&ldo;咱每大內這些人，除非到了一定的身份地位，否則的話，沒有義父師傅的照拂，就像無根的浮萍，任人欺凌。你很不錯，咱家想收你為義子，你可願意？&rdo;

拒絕的話，恐怕明早就跟那高磊一樣，出現在靜樂堂了吧？陳默努力讓自己臉上的驚喜表現的自然些，叩頭連連的同時，心中五味雜陳，說不清到底是個什麼滋味。

都說皇室的情誼不同於世俗，宦官之間不也是如此麼？歷史都寫在書上，連陳矩這樣被人讚譽為&ldo;佛&rdo;的人都曾經興起過背叛他義父的念頭，不親身體會，誰又能知道究竟什麼才是真相？

利用，互相利用，雖然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