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枷鎖(第1/2 頁)
油餅子在身側的小几上從冒著熱氣到徹底涼透,容昭沒有動一口。 她仔細地將父親的信疊好,放進懷裡。 閉塞的車廂裡,聽不見一絲聲音,她咬著唇無聲垂淚。 張叔又補充了些乾糧和茶水,掀起簾子的一角遞進來,聲音放輕:“小娘子,裡頭有水,您渴了便自己用一些。” 外頭的光照亮了腳尖前的方寸之地,容昭慌忙縮了腳,男子樣式的鞋履倏然隱進衣衫下襬。 容昭接過,淡聲應:“好。” 馬車又朝前跑起來,風吹起小窗上的遮光簾,容昭順著光朝外看去,只見外頭已放了晴,竟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心裡頭的壓抑在見到陽光後,似乎也消散不少。 一連趕了幾天路,容昭不叫苦,張叔又擔心後頭有人追來,幾乎是卯著勁在趕路,餐風露宿也毫不在意。 這幾天吃的都是難以下嚥的乾糧,別說容昭了,便是張叔也感覺渾身沒力氣。 今天兩人終於在天黑前進了雲縣城。容昭找了家不起眼的一家客棧落腳,打算好好休整一番。 她先下車,貴重物品幾乎都被頌春給她縫在了貼身衣服上,因此手上只有一個包袱,簡單裝了些換洗衣服。 她身量高,穿起男子的衣袍也勉強撐得起,這幾天趕路曬的又比平時黑些,倒是弱化了她女子的眉眼。 張叔將馬車卸下,牽著馬拴在了後院的馬廄,又給它餵了些好的草料,這才趕回前院。 容昭已經要了幾道小菜,此刻正端正地坐著等他。 小娘子纖細的身形掩在寬大的衣袍內,更顯纖弱。 張叔喉頭一哽,頓時想起自己在淮縣的女兒,比容昭小一些,還是撒嬌賣乖的年紀。 他出門前,還扯著他的袖子央他回程時帶江南的糕餅和糖食,何時見過她有如此哀愁的神色。 容昭餘光看見他,朝他一笑:“張叔,先吃飯吧。” 他輕吐了口氣,掩住內心的不忍,這才抬步走進去。 兩人都有些餓了,桌面上只能聽見碗筷碰撞的輕微聲音。 用完晚飯,兩人這才各自去了房間休息,容昭要了一桶熱水,洗盡了灰塵才起身。 一連幾天都沒睡好,容昭本就十分疲憊了,但是她仍舊睡不著,一閉上眼,很多人、很多事都會出現在她眼前。 直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會兒。 燭火搖曳,終於在天明時燃盡。 容昭直睡到日上三竿才幽幽轉醒。 張叔醒得早,但也沒叫她,十七八歲的小娘子,正是賴床的年紀,何況她已經舟車顛簸了好幾天了,定是十分疲憊。 兩人簡單吃完了午餐,這才架好馬車繼續往前走。 今天定是在歇在野外的一天,與下一個縣城之間要走大約兩天,中間雖有驛站,但也不是普通老百姓可以住的。 馬車搖搖晃晃,她昨夜本就沒睡好,眼底青黑明顯,後來便歪在了小几上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叔突然勒住了馬。 容昭一凜,頓時從夢中清醒。 她聽到了清晰的哭喊聲,聽聲音彷彿是個年輕的女子。 容昭掀開簾子,探出頭去,臉頰上還印著衣襬的痕跡:“張叔,前面怎麼了?” 她望見有幾輛馬車堵在路上,馬車下人影憧憧。 張叔望了兩眼:“似乎是當地的族長在處置族裡逃婚的女子。” 容昭皺了眉,不自覺地捏緊了手中的簾布:“往前靠一些。” 張叔驅著馬往前走了幾步。 聲音漸漸清晰。 “你家已經收了吳家的聘禮了,便是不嫁也得嫁!”有老者的聲音傳來,應是族長了。 女子嗚咽著,聲音尖利:“我不嫁!聘禮是我爹孃收的,婚事沒經過我同意,我死都不嫁!” 有女人的聲音在一旁勸說:“麗娘,婚姻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有哪樁婚事是女子自己做主的,你就聽你爹孃的話!” “李嬸兒,吳家郎君是個痴傻的,這樣的男子我不願意嫁也不行嗎?” 被她喚做“李嬸”的女人聞言也頗為心酸,但是她還是勸道:“本也是可以的,但你爹孃已與吳家交換了信物,擬定了婚書,此刻應已在衙門口等著登記落冊了,你便是不願也不行了。” 麗娘聽聞此言後,頓時癱軟了身子,半晌她又笑起來,聲音嘶啞難聽:“這個世道在吃人,你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