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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既遠，也近，帶著寒意，聽得元雅不禁哆索。

說罷，師父輕輕將白絹放回，又捻了旁邊的一跟針線起來。

元雅見那針體粗大，針尖發亮，不由倒吸了口涼氣。

師父幽幽道：&ldo;這是縫補肉身的針線。&rdo;

元雅一聽要&ldo;縫補肉身&rdo;，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她捂住耳朵大喊道，&ldo;師父不要說了!我不聽!我不聽!&rdo;

這麼殘忍的話，師父怎麼能說得如此輕易。

師父沒有停下，反安慰她道：&ldo;小雅不用怕，四體若完好，則可不用。&rdo;

他頓了頓，又道，&ldo;你若真害怕，為師儘量留全屍給你。&rdo;

不，這人不是她的師父。

她的師父心善，待他們極好，絕對不會這麼忍酷無情地說出草菅人生死的話。

他雖然面上冷清，但對眾弟子們還是有感情的，不然為什麼要費心將他們這群孤兒撿回來，悉心撫養呢?

師父沒有理會她一臉的驚訝與疑惑，繼續往前邁了一步，拿起了一套整潔的衣物。

&ldo;這是壽衣，和平日裡你們穿的青袍無大差別，就是加了幾跟帶子。穿上之後要將四肢繫緊，以防入了邪氣。&rdo;

&ldo;壽衣一定要記得要反著穿，歸魂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rdo;

他說得認真，和平時教弟子習武練劍一樣，還不忘叮囑她這一些要注意的事項。

元雅卻聽一個字也聽進下去，她飛奔到師父跟前，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壽衣。

&ldo;師父你為什麼要這麼做?&rdo;

她鼓起勇氣問道。

&ldo;師父你的武功那麼厲害，我們怎麼可能超越得了你?&rdo;

&ldo;這是什麼該死的教規，難道師父撫養我們長大，就是為了看著我們一個個死去嗎?&rdo;

師父沒有立刻回答，平靜的臉上終於有了些感情的起伏。

他默不作聲地把元雅手中的壽衣拿出來，散開。

青袍一瀉而下，正好遮住了師父修長高大的身子。

&ldo;小雅，既然你問了，為師也不瞞你。&rdo;他低聲道。

元雅抬眼看去，卻發現師父眼裡的目光，比任何時候都要亮。

&ldo;這教規真正想讓人死去的，只有為師一人。&rdo;

&ldo;為師活得夠久了，若要正常死亡，起碼得到百來歲，為師等不及了。&rdo;

&ldo;既然外面的人都是一群廢物，為師只好親自培養。&rdo;

他定定地看著小雅，忽得一笑，&ldo;為師是真心喜歡這壽衣。&rdo;

&ldo;小雅若是能親手替為師穿上，這輩子也就死而無憾了。&rdo;

元雅驚訝地說不出話來，&ldo;師父……你……&rdo;

她從沒見過師父笑。

師父笑起來，真好看。英氣的笑，和其他時候截然不同，師父年輕時定是個俊美少俠。

&ldo;師父……是不是……這世間已沒有令你感到開心暢快的事情了?&rdo;她小心地猜測道。

所以才想要求一死。

&ldo;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這些弟子們可以想辦法讓你開心呀!你想要做什麼我們都可以幫你做!&rdo;

師父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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