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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凝聚了全部技巧去描述自己與“個體父親”之間的糾葛,可僅此亦無法贏得文學的世界性。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父親”的缺位(2)
我們往往會誇大“自己所知事物”的客觀性。“我所知道的事情,他人也應該知道”——我們很容易陷入這一推理上的圈套。
事實恰恰相反。倒是另一種情形更為常見,即“我們所不知道的事情,他人也不知道”。
我們因自己的興趣而去注視的東西,會隨著社會集團的改變而發生變化。然而,無論社會集團如何變化,我們“拼命想要把目光從上面移開的事物”卻絲毫不變。因為只有那些關係到人類存在本質的事物,人們才會有組織地挪開視線,迴避它的存在。
有些事情,是我們不願意去了解的。譬如“活著就對身體有害”,譬如“想要的東西只能透過別人的給予才能得到”,譬如“當我與世界對立的時候,則是世界有理”,譬如“我們之所以無法實現自我,並非因為‘某種強大的邪惡力量’在從中作梗,而僅僅是由於我們自身的無力和無能”。於是,我們拼命地試圖轉移視線。
但是,因不願瞭解某事而拼命轉移視線,正是因為深知自己不願瞭解的是什麼,才可能做到的。明明知道,卻又不願知道自己已經知道的事情。
因此,當人不能順利描繪出“某個事物”時,這種不能的狀態常常是普遍的。實際上在很多情況下,人們並非被“瞭解之事”和“能夠之事”,而是被“未知之事”和“不能之事”緊密地維繫在一起。
人類在“父親缺位”的情況下,無法對世界進行總括性的記述。話雖如此,人類在現實世界中是絕不可能與“父親”邂逅的。“父親”是對我們的無能狀態加以規定的原理,所以,是不可能與那樣的東西邂逅相遇的。
我們在現實中能夠遇見的,僅僅是“無能的神”、“受傷的預言家”、“被砍頭的王”、“失去效用的‘神的無形之手’”、“軟弱的父親”、“壓抑的革命黨派”等“父親的仿造品”而已。
儘管如此,我們仍然會抱住它們不放。
這是因為,如果沒有“父親”,我們就無法站在高處,以縱觀全域性的視野去進行“定位”——比如自己現在處於世界的何方,發揮著什麼作用,並向著何處進發等等。沒有定位地圖,我們便無法決定是前進還是後退,抑或靜靜地坐下。
然而,也存在著極少數認為沒有地圖也總會有辦法的人。
村上春樹(與弗朗茨?卡夫卡一樣)就描繪了這樣一種過程——“我”被放逐到一個沒有地圖、也無從得知自己所處位置的場所。儘管如此,“我”依然定下了當前的目的地,邁開了步伐,辛辛苦苦地學會了使用偶然拾得的道具,從邂逅的人那裡最大限度地蒐集關於自己位置和作用的資訊,並最大限度地謀求援助。即使“我”的步伐堅持到了故事的末尾,也只能就足跡所至的狹窄區域製作一張“手繪地圖”,並就此落幕。
雖然微不足道,可我覺得這也是十分重要的工作。
若是想製作一張沒有“父親”的地圖,那麼就得靠大家一起,把各自走過的範圍——“這裡是確定的”——繪製成有限的“手繪地圖”,並彙整合“地圖冊”,除此之外別無他法。而世界上與我抱有同樣想法的人一定還有許許多多(也可能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多)。
“在父親缺位的世界裡,被放逐到沒有地圖、沒有指標、沒有革命綱領、沒有‘政治性的正確行為規範’手冊等這樣一種一無所有的狀態中,儘管如此,我們能否在這樣的狀態下成就‘某種善的事物’?”
這便是悄然流淌在村上文學中的“設問”。
在沒有通用的“善惡”標準的世界裡實施“善行”。在沒有絕對的“正誤”標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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