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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灼愣了下,耳邊嗡得一響,臉色瞬地慘白。但是她的表情一向很平靜,此時也掩飾得很好,難過或生氣都看不大出來。
誠然來講,從她規避社交、獨來獨往開始,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心情了。
她不是自卑,但是她討厭別人嘲笑她的家庭、她的貧窮、她的無知。
像他們這種不受父母期待,不受命運眷顧,連走好運都要比別人背一點的人,唯一擁有而不會被人奪走的,就是尊嚴了。
或許在白鷺飛的眼裡,他們這些人的努力根本是不值一提。在他真心的世界裡,幫助的同義詞其實是「施捨」。
方灼是真的不高興了。
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嚴烈。
就算是相同的年紀、相同的學校、相同的老師,平時僅隔著一面牆的距離,有的人已經成熟穩重,有的人還是任性偏私。
她抬起了頭,想要說話,發現喉嚨發緊發疼。
現在,她也可以勾著唇角吊著眼尾,冷笑著給對方丟去嘲諷。可是當她看著白鷺飛在沉寂中閃避了眼神,臉上現出悔意的時候,又覺得羞辱的話放在他身上純屬浪費。
白鷺飛是一個在蜜罐裡長大的幸運兒,看不見暖棚外的風雨和在風雨中掙扎的人。所以不知道戳中別人的痛處是種什麼感覺,卻又可以一刀精準地扎刺下去。
可是隨著社會發展,這樣的人越來越多。
他們沒有見過貧窮,身邊的人都很富足。所謂的貧困也只是買不到心愛的玩具、得不到希望的嘉獎。所以他們會問方灼,你為什麼總是需要別人的幫助?你為什麼自己不可以?
白鷺飛不是第一個,想必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方灼沒有辦法回答。她不想告訴這些人自己的困窘,不想跟他們解釋自己的處境。她只是想儘快爬起來,走下去,到他們不能再居高臨下的地方,能平視到他們的眼睛再和他們說話。
或許這也是好事,方灼希望以後再不要有人面對和她一樣的問題。
她轉過身,重新開啟水龍頭,將衣服上的泡沫沖洗乾淨。
白鷺飛手足無措,在後面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方灼微彎著背,搓洗衣袖,看著棕黑色的泥漬逐漸淡去,最後恢復一片純白。
她很專注地做自己事,彷彿身後沒有別的人。
然而白鷺飛卻覺得每一分秒都被拉得漫長,嘩嘩的水聲幻化成一把鋸刀在折磨他的神經,方灼的沉默更是加劇了他的悔意。他有點慌了,又說了一遍:「對不起!」
方灼擰乾水漬,將衣服在空中抖平整,稍折了一下,掛在手臂上。眼神很涼薄,很冰冷,沒往他的方向看一眼,就那麼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等她身影消失,白鷺飛還怔怔站在原地。
男廁所的門被推開,原本寂靜無聲的隔間裡傳來幾道沉重的腳步聲。
嚴烈和趙佳遊等人這時才拎著濕衣服從廁所走出來,不知道已經在裡面忍了多久。
嚴烈瞥了眼方灼離開的方向,又往白鷺飛身上投了個很冷厲的眼神,表情更是陰沉得陌生。
「傻逼。」他竭力控制著語氣,還保持著一絲平和道,「別說我欺負你,把你們班的人叫來。不一直想比嗎?輸了我滾,贏了你滾,別他媽在背地裡做這麼噁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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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灼把濕衣服掛在座位旁邊,拿出新發下來的試卷刷題。等寫完選擇填空,往旁邊一看,才發現嚴烈還沒回來。
運動會的閉幕儀式最後在廣播裡舉行了,帶著電流的聲音過於吵鬧,強制往眾人耳朵裡鑽,導致大家都靜不下心。只有方灼,好像大腦放空了,進入了十分投入的狀態。
等領導講話終於結束,班主任激動地接過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