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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手電筒掛到推車的扶手上,柔聲道:「你同學給我打電話,問我你到家了沒有,我才知道你來了。是我的問題,沒跟你確認時間。我也疏漏了。」
方灼眼珠轉了轉,身體從麻木中舒緩,「啊……嚴烈?」
葉雲程聽見了小雞的叫聲,蹲下身往地上看去,笑說:「你買雞了?想在院子裡養雞啊?」
方灼點頭道:「嗯。」
「挺好的。還能下蛋。」葉雲程單手將箱子拎起來,又說,「來,包給我。放推車上去。」
方灼將書包放下來,那一瞬間感覺背上的重量驟減,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葉雲程試著拎了下,發現書包裡裝滿了書,少說也有十來斤重。後頭還有袋二十斤的大米。
他捏了捏方灼的手臂,不知道她這細小的胳膊是怎麼把東西搬運過來的,心疼道:「你下次來,告訴我時間,我在村口等你。」
方灼說:「沒事。」
「別跟我客氣,這點路不累。」葉雲程醞釀了會兒,說,「我想來接你,都是一家人。」
半晌,方灼低沉地應了聲:「嗯。」
葉雲程來接後,前面的就沒那麼遠了。
方灼拖著車跟在後面,感覺只是發了會兒呆,就到了屋前。
葉雲程推開大燈,照亮裡頭的裝設。
與先前的雜亂陳舊不同,房間好好打掃過一遍。窗簾換了一套淡藍色的,桌椅重新擺放了位置,配上高瓦數的白熾燈,看著窗明幾淨,整潔明亮。
空氣裡也沒了潮濕的黴味,反倒帶著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方灼懷疑葉雲程噴香水了。
這個發現讓方灼震了下,朝男人身上窺覷了兩眼,也是這時才發現,他今天特意穿了身筆挺的新衣服,修剪了過長的頭髮,不像上回一樣不修邊幅,氣色也健康了許多。
簡直可以說是判若兩人。
光線照亮彼此的臉,葉雲程察覺到方灼在似有似無地打量自己,有些侷促,拄著柺杖過去掀開桌上的紗蓋,招呼道:「吃晚飯了嗎?現在餓了吧?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隨便做了幾道菜。你去洗手,我現在去給你熱飯。」
桌上的菜已經涼了,但擺盤精緻完整,顯然葉雲程一直在等她,還沒有吃飯。見她站著不動,伸手輕推了一把,催促道:「快去呀,廁所在那邊。」
方灼身上沒有手錶,不知道現在是幾點,大致推算應該是在8點以後。
每一個細節,都帶著她全然陌生的感知,化成一簇簇小浪,在她胸腔內反覆撲打。粗糙起伏的沙灘被水浸濕之後,抹去了所有的褶皺斜紋,逐漸變得平滑。
她站在廁所鏡子的前面,相隔半米遠的鏡面里正倒映著她茫然而無措的臉,動作跟意識都變得遲鈍緩慢。直到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才將裡面的人和自己聯絡起來。
她彎腰用水沖洗了下臉,屏住呼吸,任由冰涼的液體帶走面板上灼熱的溫度。
葉雲程的關心跟方逸明的不一樣,細膩溫柔又真誠。
他盛出來關懷太多,恨不得全部掏給她看。可是方灼的瓶子只能裝二兩,再多的她沒見識過,怕把它溢位去,也怕欠了別人的感情,對不起他的關心。
肺部開始出現膨脹的感覺,方灼關掉水,抬起頭用力喘息,重新看向鏡中人。
她才想起自己的毛巾忘記拿進來了。從邊上扯了張紙,將水漬擦乾淨,再把額頭兩側打濕的頭髮梳理整齊,撫到鬢邊。
等她慢吞吞地走出廁所,桌上的菜已經開始冒熱氣。
葉雲程擺好碗筷,半靠在牆上給她盛湯。
「豆腐鯉魚湯,補補腦。你看你太瘦了。」葉雲程手有些抖,因此說話的時候也不敢分神,「不喜歡喝也要喝一點,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