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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總得想個法子回報人家。燕月生想。她不喜歡欠別人太多人情,欠得多了,就難還了。她很快就要離開三里屯,或許以後都不會回到這個地方,報恩還是先開發的好。
窗外月色如水,在雪地上流淌。乾枯的梨樹晃了晃,一縷極淡的影子從樹影中分出,箭也似的向廂房彈射而去。它從門縫擠進屋裡,隨即一段黑影不斷拉長扭曲,化作一個瘦弱的男童模樣。
男童從地上立起,小步跑到床前。他手中搓著一根長麻繩,在被子上比了比,看樣子竟是想把燕月生連人帶被子捆起來。
「果然是你。」
少女聲音帶笑,突兀地在黑暗中響起。男童整個人一抖,如同炸了毛的貓,麻繩掉在床上。
作者有話說:
第6章 、減字桃花
繩子脫手,男童如夢初醒,慌忙要拿回來,然而燕月生動作更快。她搶先抓住麻繩一端,迅速在男童身上轉了一圈,竟是反客為主,將他兩隻手捆在身側,慢條斯理地打了個死結。
「有話好好說,怎麼忽然動起手來?」燕月生語帶笑意。
她原先察覺到院中妖氣,還以為是追捕她的妖族到了三里屯,然而看著又不像。因為這梨妖太弱小了,燕月生只感知到了視線來源,甚至看不出妖身實體。後來聽洪婆婆說了這棵梨樹的由來,燕月生才料定這是婆婆家的原住民,和沈重九不是一夥。
可如果不是一夥,這梨樹妖又為什麼要綁她?
「少在我面前裝模作樣!」
回答她的是男孩稚嫩的嗓音。他手指一翻,點點微茫從指尖飛出,燕月生綁的結自動鬆脫,繩子朝燕月生臉上彈去。燕月生眼皮一跳,將被子一掀,劈頭蓋臉罩向對方。
下一瞬,站在床邊的男孩化作無形,重新融入陰影,被子打了個空落在地上。屋裡沒有掌燈,好在窗邊月光明亮,還能勉強視物。
赤腳站在地下的燕月生拔出匕首,臉色也陰沉下去。
「給臺階不下,真是小鬼難纏!」
微弱白色光點在空中浮現,察覺到視線來源的燕月生猛然回頭,看見突兀浮現在身後的男孩翻過手掌,手指拂過之處留下道道白色印記。無數手指重影疊在一處,最後結成一朵虛影梨花,倒映在燕月生的眼底。
「縛!」
話音剛落,燕月生便覺身上一緊,接著身體騰空而起,竟是被一根麻繩掛在了房樑上。勾勒虛影梨花的每一條線都化作了一根繩子,將燕月生五花大綁,使她動彈不得。
成功擒住燕月生的男孩並不多看她一眼,而是彎腰將地上的被子撿了起來,拍拍上面的灰,好好地放在床上。
隨後他熟門熟路地開啟窗下書桌的抽屜,取出一支禿頭毛筆。
「你不必在我面前狡辯。昨日婆婆把你拖進院裡的時候,我就認出你是和我一樣的妖族。雖不知你用了什麼手段,看上去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瞞過了婆婆的眼睛,但這種障眼法對我是無效的。」
男孩還沒過變聲期,聲音秀氣得與女孩分無二致。然而三天裡被捆了兩次的燕月生心情惡劣,並不打算和他分辯事實講清道理。
「我不清楚你從何處斷定我是妖,也不想知道。但看在你年紀小的份上,我先不跟你計較。」燕月生聲音微冷,「我數三下,你趕緊給我鬆綁。你只有一次機會。」
「是你只有一次機會才對。」男孩昂然挺胸,「老實交代,你裝成重病混進這個家來,是想對婆婆做什麼?」
「一。」燕月生不理會他,數數的語氣也簡潔明斷。
「別逼我,」男孩明顯生氣了,「我是照顧你才把你綁在這裡——」
「二。」燕月生聲音溫和,這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