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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科這麼放下心來以後,就鎖上門,把鑰匙帶在身邊;接著,他正要出發到河邊去時,想起一件事:
“噯!噯!”他說,“那個尼古拉·普蘭很可能會來這兒,發現我不在家就會犯疑,而後……嗨!今天早晨我怎麼老是怕這怕那的。上路!上路!”
希科關上臨街的大門時,跟關房門一樣地小心;正在這當兒,他從窗子裡看見那位不知姓名的夫人的僕人在戶外透透新鮮空氣,這人準是以為一大清早不會有人看見他。
我們說過,這人臉上有一道疤痕,從左太陽穴往下伸展,佔去了半個面頰;這道疤痕使他的臉完全破了相。?
此外,他的一條眉毛也由於臉上受傷太重而移動了位置,差不多把深陷在眼眶裡的左眼全給遮住了。
可真是怪事!他儘管前額禿了,鬍子也花白了,眼神卻虎虎有生氣,另外半邊沒受傷的面頰好像年輕人那樣容光煥發。
一見羅貝爾·布里凱跨出門檻,這人立刻拉起風帽遮住了面部。
他正想轉身進去,希科對他做了個手勢讓他留下。
“鄰居!”希科向他喊道,“昨天的吵吵嚷嚷叫我不想再待在這所房子裡了;我要到鄉下的莊子去住幾個星期;這邊是不是可以勞駕請您照看一下?”
“行,先生,”陌生人回答,“我很願意。”
“要是您看到有賊……”
“我有一支挺好的火槍,先生,您請放心。”
“謝謝。不過,我還有一件事要請您幫忙,我的鄰居。”
“請說吧,我聽著呢。”
希科好像目測了一下他和談話對手之間的距離。
“這麼老遠地對著您喊,怕不大方便,親愛的鄰居,”他說。
“我這就下來,”陌生人回答。
果然,希科看他不見了;在瞧不見他的這段時間裡,希科走近對面那所房子,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接著門開了,他倆面對面地站著。
這回,這僕人已經用風帽把臉完全遮了起來。
“今天早上挺冷的,”他說,對自己採取這麼神秘的謹慎措施想找個藉口掩飾一下。
“北風颳得真厲害,我的鄰居,”希科接著說,有意不去看對方,讓他好自在些。
“我聽您說呢,先生。”
“是這樣,”希科說,“我要出門了。”
“您已經賞臉跟我說過。”
“我完全記得;不過我這回出門,有筆錢留在家裡。”
“那不好,先生,那不好!帶在身上吧。”
“不,一個人心顧兩頭,既要保性命又要保錢袋可不行,身上添了分量,心裡就少了主張。所以我還是把錢留在這兒,不過藏得很好,要不是怕萬一有火災,真可以說是萬無一失。要是真有火災,請您,我的鄰居,費心看好那根大梁,就是您在右邊看見它的頂頭雕成一個簷口的那根;我說,費心看好它是怎麼燒的,再在灰燼裡好好找找。”
“說實在的,先生,”陌生人帶著明顯的不快的神情說,“您叫我太為難了。您的這種秘密應該託付給一個朋友,那要比託付給一個您不認識、也不可能認識的人好得多。”
說這些話時,他用炯炯有神的目光察看著希科裝出的那副甜膩膩的臉相。
“可也是,”希科回答說,“我不認識您;不過我很相信人的臉相,我覺得您的臉相是正派人的臉相。”
“可您得看到,先生,您託付我的事情責任太重大。那音樂把您吵得受不住,它也會叫我的女主人受不住的呀,您怎麼知道我們就不會搬家呢?”
“好,”希科回答,“咱們講定,要是那樣的話我不怪您,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