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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倬甫看著他,嘆了口氣,一邊想,他還得想個說辭給二姐夫,還有那個肥頭大耳的浙江老闆。
「不能。」
刀是他從警察廳取來的證物,當時陸歸昀手裡的那一把。承倬甫親手捅進了王元良的胸口,廚房的剔骨刀,鋒利得很,捅進去的時候幾乎沒有感覺到什麼阻礙。王元良猛地吸進去一口氣,整個人都往承倬甫身上倒,眼睛瞪得大大的。承倬甫沒把刀拔|出來,收回手,從口袋裡取出一條帕子,擦了擦滿手的血跡。一直摁著王元良的兄弟終於鬆了勁,王元良倒在地上,身子還在一抽一抽,更多的血從他的嘴角流了出來。
承倬甫沒有看他,還在擦他的手,細緻到指甲縫。他其實從來沒有親手殺過人,怪噁心的。
「六爺。」有個兄弟問他,「屍體怎麼辦?」
「你們一般怎麼辦?」
「扔進黃浦江。」
承倬甫點了點頭,把沾滿血的帕子揉了揉,丟到了王元良的臉上。
「那就扔黃浦江吧。」
第20章
「適南。」
沉默像一塊質地柔軟的海綿, 吸飽了往事,就膨脹到填滿了整個房間。承倬甫感到自己的聲音從嘴裡出來,就瞬間被吸收。關洬完全沒有聽見, 他坐在那裡, 像一尊雕像。承倬甫微微提高了聲音:「適南!」
「你可以告訴她的。」關洬的聲音很輕。
「什麼?」
關洬低著頭:「你為何不方便出面……她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承倬甫必須咬住自己的舌頭來控制自己在這句話上反駁他。霞珠大概不會告訴關洬,陸歸昀曾當街躺到《金陵晚報》主編的車前面去, 只為了逼他繼續報導關洬的案子。所有人都有「不方便」,如果她還是關洬記憶裡的那樣「通情達理」,恐怕現在不會還有這麼多的人為了替關洬爭取庭審而發聲。一個女人溫婉得體、通情達理,往往是因為有人替她撐住了天,那個人如果不在了, 就只有潑婦才能撐得住塌下來的天——承倬甫並沒有指責她的意思, 他只是找不到任何一種方式能讓陸歸昀覺得他不是在找藉口推脫。
他不說話,但關洬好像能聽到他心裡在想什麼。他抬起頭看著承倬甫, 眼底一片血紅。
「如果你有那麼多不得已, 為什麼還一次次來見我?」關洬的語氣有些尖刻,「給我送餃子, 送書,還告訴典獄長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承副部長,你是不是有點自相矛盾了?」
承倬甫的身體放鬆下來一點, 關洬看見他靠到了牆上, 雙手抱胸。但他沒有說話。
王元良的事情處理得很乾淨, 二姐夫自然是很不滿意, 《穆桂英掛帥》還沒拍完, 穆桂英不見了。他大概能猜到是誰幹的好事, 但他沒有證據。承倬甫一問三不知,顯得比他還要著急。那個浙江老闆倒是沒找承倬甫的麻煩, 王元良自以為攀上了更高的枝兒,近來對他沒什麼好眼色。他卷進了什麼事情裡面,浙江老闆心裡大概也是有個數的。最後找上承倬甫的是一個戴著硬頂圓帽的陌生人,看起來非常普通,眉間距有點寬,到後半段有些過濃,往下撇,眉峰卻特別平直,看起來好像是把眼睛框出來的兩個直角符。木老闆介紹,這是當年在股票交易所裡認識的沈先生。承倬甫跟他握了握手,感覺到他掌心意味深長的力道。
沈先生邀請他沿著黃浦江散散步,承倬甫拒絕了。他懷疑自己也會被丟下黃浦江,去給王元良償命。沈先生只是笑笑,沒有強求,承倬甫回到家的時候一身冷汗。第二次邀約他無法拒絕了,因為那句話是他的外甥元縱遞給他的,有個人去學校裡找了他,請他舅舅出來喝杯咖啡。承倬甫去了,果然是沈先生在等他,笑得非常儒雅,問起「王老闆在哪裡」的時候,閒逸得好像只是問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