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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灑落,夜色沉沉逼近,小小的院子裡點起了燈。
南柚醒來的時候,透過一扇小小的窗子,抬頭,便能看到外面一輪清晰的月影。
身體繃了太久,三個時辰睡下去,渾身都疼,但隨之而來的,是比昨日更厚重的靈力。
這千年裡,大家都在苦修,但到底沒她這樣拼命。
她不出門,不見客,除了百年一回的後山試煉,基本沒有邁出過塵書主峰的山門。
孚祗坐在床沿前,渾身流淌圍繞著月光,他的眉眼一如既往的溫柔,南柚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便覺得自己整個人安靜下來,什麼浮躁煩悶著跳動的心思也都歇了。
一千年,他的修為增長得太快了,哪怕沒人指點,他也自有自己的一條道路。
但很奇怪,他在塵書主峰,在旁人眼裡,都像是透明人一樣的存在,縱使他再出色,也沒人會真正注意到他。
就連塵書都是如此。
「姑娘晚上要上山?」孚祗食指微動,點點星光從屋子裡散開,他的聲音比月色更溫柔清和。
南柚想了一下,原本到了唇邊的那句是,兜兜轉轉,嚥下去,再吐出來,儼然成了截然不同的意思:「明日再上去。」
「可有時間陪我練練劍?」南柚掀開被子下榻,素手一招,長劍出鞘,她很快將長發束成高馬尾,朝孚祗抬了抬下顎。
孚祗起身,微微頷首,縮地成寸一樣,幾步就到了院外。
他並沒有接南柚遞過來的寶劍,而是隨手摺了根樹枝,隨意垂在衣襟一側。
男子垂著眸,氣質出塵,高不可攀,根本不像要比試,而像是要說什麼伴侶間的囈語。
南柚正色:「你可別小瞧我,小心反被我揍,我可不會因為心疼就手下留情。」
孚祗很淺地笑了一下。
南柚便知他這是準備好了。
劍尖挽了個漂亮的凌花,她周身氣勢陡然一變,長劍在她手中像柔霧一樣穿梭,快到幾乎只能看到殘影,跟千年前比起來,不知強了多少。
孚祗閃身避開,並且以一種精妙到毫釐之間的絕對把握,預算到了她下一劍的軌跡,同時側身,枯瘦的樹枝在他手中,像是一桿長槍,又像是無往不利的劍,若是說南柚的劍像春風細雨,那他就是烈日驕陽,是大開大闔的酣暢大氣。
過了幾招之後,南柚收回長劍,有些詫異地道:「你的劍法,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都說劍如人,從心而使,南柚一度以為,孚祗的劍,應該像他的人一樣,溫和似水,皎如月光。
但現在,顯然打破了她的認知。
孚祗睫毛上下動了動,道:「姑娘的劍,太柔了。」
南柚頓悟,他這哪是在展示自己的劍,分明是在指點她。
南柚頓時來了精神,她眼睛亮晶晶的,手中的劍像是知曉她心意一樣,以一個刁鑽得不可思議的角度刺出,圍著孚祗轉了個圈,在即將抵上他咽喉時,被一根枯樹枝挑開,她的裙角在空中盪出驚心動魄的弧度,又戛然止住。
孚祗的劍柔了下來。
跟南柚有些刻意不自然的力道不同的是,那種柔和的力道,在他手上,銜接得流暢自若,劍招與劍招之間,平和得像水,毫無波瀾,但爆發出來的傷害力比之前的還要高出不少。
當他用至剛的劍意同她對決時,南柚尚能以柔克剛,依靠兩種截然不同的劍意剋制,強撐一會,現在兩種同樣的劍意糾纏,幾乎只在頃刻之間,她就看清了自己與他的差距。
看得出來,孚祗並沒有跟她爭勝負的意思,她的動作停下來,他就順勢引導著她,一招接一招往上堆疊,銜接,任何一點卡頓的細節,他都能及時察覺,而後耐心地帶著她,重複第二遍,第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