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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面色蒼白如紙,一絲血色也沒有,再配上縱橫交錯的傷疤,觸目驚心,清漾的眼神都不敢在那些傷口上過多停留。
「姑娘,臣的時間不多了。」他喘了一口氣,竭力讓話語平穩:「接下來,臣說的,你都要聽清楚。」
清漾泣不成聲,點頭又搖頭。
「三,三日後,花界之人會來接你回去,我原本想著,花界內亂,回去後,日子不會好過。」他說一句,頓一下,「好在,現在花界主政的,是夫人一脈,這一支,人丁凋零,也正因你血脈盡封,對真正有野心的人來說,並沒有什麼威脅。」
「趁著這段時間,姑娘好好養傷,將身體養好了,才能籌謀其他的事。」
「大人留給、留給姑娘的那個盒子,姑娘務必藏好,等回花界之後,便可開啟了。」
他眼珠子動了一下,聲音弱下來:「臣愧對大人的囑託,望姑娘日後,千萬珍重自身。」
他的氣息在話語最後一個字吐落出來的時候驀然斷了。
清漾的膝蓋上,一隻巴掌大的金龜閉上了眼,少時,一顆乳白色妖丹落到她的手掌心中,毫無排斥融入了她的身體。
她捂著自己的臉,忍了再忍,哭出了聲。
至此,所有關心她的人,都離她而去。
她一遍又一遍的在心裡告訴自己,她不能倒,不能就此認命。
往後的路,真的只能她一個人走了。
退一步,就是懸崖碎骨,萬劫不復。
青鸞院,星主對著雪景,自斟自飲,酒一杯接一杯下肚,直到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流枘十分自然地抽了下他手中的酒盞,沒抽動,凝目一看,星主朝她比了個一的手勢,道:「東邊雲閃山送來的酒,昨日才到,再讓我嘗一杯。」
流枘有些好笑地鬆了手,坐在小案幾的另一邊,烏髮堆疊,如雲似綢,眉眼儂麗,她問:「橫鍍的事,你沒告訴右右?」
「原本是想告訴的。」眼見心事沒能瞞過她,星主苦笑:「她還那麼小,何苦背負那種複雜的東西,想一想,便罷了。」
他眼前彷彿又浮現了白日的畫面,小小的姑娘眼神澄澈,個子還不及他大腿,不論是控訴委屈還是鬧騰脾氣,都是乾淨而隨心的,這樣的畫面,讓他將到了喉嚨口裡的話都嚥了回去。
「我怕她胡思亂想,心裡反而生了疙瘩。」流枘蹙眉,輕聲道:「這次回來之後,她的性子變了好些,人瘦了,話也少了。」
「再等她大一些吧。」星主飲下一杯烈酒,喉嚨裡火一樣的燒。
流枘隨著他的目光,看向院外與星界其他地界不同的生機勃勃景象,纖細的手掌握了握,道:「若不是看在橫鍍的面上,清漾的命,焉能留著。」
「罷了。」她驀的閉了下眼,「沒有當日橫鍍,右右無法安好出世,他用自己性命全了這份忠義,清漾是他唯一的血脈……」
「這次之後,就當我們還他一命,不再相欠了。」
「其實這事,我的意思,是該告訴右右,讓她自己做決定的。」流枘點了下眉心,有些發愁地道。
「這事只能由我出面。」星主放下酒杯,道:「烏蘇等人同我和橫鍍一起長大,我大致能知曉他們的想法,之所以求情,是因為右右躲過一劫,未曾受到重創,他們便覺得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換一句話說,今日坐在王位上的若是橫鍍,右右闖下如此禍事,他們也會因為我,而向橫鍍求情。」
「不是不疼右右,也不是厚此薄彼,而是因為跟右右相比,清漾寄人籬下,更讓人疼惜。」星主自嘲地扯了下嘴角:「可事實上,此事之前,我對清漾,自認為不比右右差,右右有的,不會少她,卻沒料到,如此偏袒,反而助長了她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