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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明環低著頭修電吹風，額發微微落了下來，遮住了好看的眼睛，他自然而然地回答道：&ldo;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可以量化的，只不過有的容易一些，有的困難一些。自然是有辦法區分優劣的。&rdo;

&ldo;跟與系統配對的玩家有沒有關係?&rdo;顧謙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柔軟的床陷下去一塊，&ldo;如果我們玩得不好，會連累你們嗎?&rdo;

&ldo;系統有規勸玩家正確遊戲的義務，也有權選擇新的玩家。&rdo;戴明環把斷掉的導線在指尖重新熔了，搭接在一起，&ldo;所以是系統掌握著主動權，不是玩家。&rdo;

&ldo;那我明顯是惹神生氣了，你打算換掉我嗎?&rdo;

戴明環抬頭看了他一眼，像是覺得他這句話很奇怪：&ldo;你沒有做錯，我為什麼要換?&rdo;

&ldo;明環兄，&rdo;顧謙躺在了大床上，他的頭髮還是潮濕的，身下的床單很快就被濡濕了一片，&ldo;我覺得你有時候真像個人，但有的時候就不那麼覺得。&rdo;

&ldo;嗯?&rdo;戴明環不明所以。

&ldo;比方說現在，你有自己的判斷和原則，這點和人很像;但你我雖然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但還遠遠沒到兩肋插刀、為我去死的地步，你做出現在這個選擇，天真得很，又不像個人。&rdo;

戴明環把電吹風組裝好了，放在顧謙的手邊：&ldo;我聽明白了你的邏輯，但覺得沒什麼意義，我不是人類，也沒有想要像一個人類。&rdo;

&ldo;那你是什麼?&rdo;顧謙坐了起來。

&ldo;無窮。&rdo;

顧謙頭大：&ldo;正無窮負無窮什麼的那個&l;無窮&r;嗎?&rdo;

戴明環沒有給他解釋，因為解釋了以顧謙淺薄的知識儲備也不一定能聽得懂。

他是無窮，他在各個維度上無限延伸，卻沒有一個無限可以到達盡頭，存在卻無法到達的盡頭是懸在他頭頂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他們擁有無數個世界的真理，卻本身就是一個謬論。

謬論怎麼解釋給別人聽呢?

他被創造出來的時候，上一任系統的殘像還沒有完全消失，戴明環看到了什麼，神捂住了他的眼睛，那是一個清糯的少年音：&ldo;刪除，你是無窮，不要被愚蠢的人類短淺迷了眼睛。&rdo;

人類的短淺?

對立面是什麼?無窮的真理宇宙嗎?

他沒有多想，執行創造者的命令是寫在他們程式裡的無窮無盡的迴圈。無數個世界資訊被載入他的儲存器，他眼花繚亂，如初生孩童懵懂。

資料載入完畢，戴明環在那一刻誕生，神大發慈悲，將人類愚昧剝離了他的基因，給了他汪洋般的宇宙。

他是一群兄弟姐妹中唯一的無窮，最得神的心意。

顧謙沒有再跟他繼續這個話題，開啟了電吹風吹已經半乾的頭髮，嗡嗡的風聲在不大的房間裡格外明顯。

戴明環放空了自己的處理器，幾乎無意識地記錄著電吹風的分貝。

過了一會兒，風聲停下，顧謙開口道：&ldo;你覺得，三個村莊，明天我們先去哪個?&rdo;

&ldo;有效資訊不足，機率相等，無法決策。&rdo;

&ldo;反正也都是要去的，隨便挑一個，我們就當旅遊了。&rdo;顧謙的心態很輕鬆，他笑眯眯的，&ldo;你喜歡哪個?喜歡哪個我們就去哪個。&rdo;

相當隨意了。

&ldo;那就榴鎮吧。&rdo;戴明環隨機選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