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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殺人了。”
鼠目的頭皮再次麻了,身子也僵了,俗話說毒蛇口中芯,黃蜂尾上針,砒霜摻芒硝,毒不過婦人心,能殺人的女人比男人更兇狠毒辣。她坐在鼠目的後面,鼠目看不到她的手和下半身,不知道她是否隨身攜帶了兇器,更不知道如果她攜帶著兇器,那兇器是什麼種類:手槍?匕首?或者乾脆就是一隻灌好了毒液的注射器?鼠目不知道她鑽到自己的車裡想幹什麼,剛剛恢復的思維判斷能力像是被一把利刃割斷了。
“我殺了人。”
她重複了一遍,像是對鼠目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你、你、你想幹什麼?”
鼠目終於問了出來,不管她是不是殺了人,也不管她殺了什麼人,都跟鼠目沒關係,鼠目最關心的是她找到自己頭上要幹什麼,她總不至於連他也想殺吧?
“我想跟你談談。”
“談什麼?我不認識你。”
“我姓張,叫張大美,弓長張,大小的大,美醜的美。”
她說出了自己的名字,這個名字有些俗,卻格外實在,一聽就是文化水平不高的普通老百姓家孩子才會用的名字。李寸光猶豫不決該不該將自己的姓名也告訴她,趁機跟她套套近乎,獲取她的好感,她卻說:“我知道你叫鼠目,剛才聽你跟警察說的,我沒有惡意,就是想跟你聊聊。”
這時候鼠目已經確定她跟鬼怪冤魂那些東西不是同類,聽口氣也不像是要他性命的殺手,確定沒有危險之後,隨之而起的是記者難以抑制的好奇心,鼠目開始盤問她:“你真殺了人嗎?開玩笑吧!”
“我真殺了人,一個該殺的人!”
她的口氣森冷,面無表情,李寸光的身上又開始發冷,他確定她沒有開玩笑,他面對的真是一個殺人的兇手,而且是女兇手。
“你、你為什麼找我?我跟你、你這事兒沒、沒、沒關係呀。”鼠目儘量克服恐懼,這是鼠目有生以來第一次面對自稱殺了人的兇手,儘管這是一個美麗的兇手,鼠目仍然無法因她的美麗而把話說得順溜一些。
她仍然面無表情,或者說表情呆滯,甚至說話的時候嘴唇也沒有掀動,她的聲音似乎是直接從胸腔裡發出來的:“你剛才對警察說你是記者,我看到你有記者證,你真是記者吧?”
鼠目猶豫了,把握不定該不該承認自己就是記者,因為他不知道這個女兇手對記者的感情趨向是什麼,如果她喜歡記者,那就比較好辦;如果她仇恨記者,後果就很難預料。女人怔怔地盯著鼠目,眼睛像無底的深潭,鼠目不敢騙她,也不敢不騙她,因為他把握不準如果騙了她或者沒騙她將會發生什麼事情,只好含糊其辭地告訴她:“就算是吧。”
“你能騰出時間跟我談談嗎?”
鼠目猶豫不決,實在拿不準這個自稱殺了人的美女到底想幹什麼,於是口氣盡量緩和地開始向她做思想工作:“我覺得吧,懺悔應該去找牧師,投案應該去找警察,打官司應該去找律師,訴說衷腸應該去找親人,我好像幫不了您什麼忙吧?”
鼠目說完這段話之後,心中惴惴不安,死死地盯著對方,深怕對方突然兇性發作對他出手,他甚至想開啟車門逃跑,然後打電話報警。她的眼裡卻突然湧出了淚水,淚水像清泉漫過白玉,從她臉上緩緩流下,表情仍然冷漠呆滯,可是,就是這石頭一樣僵硬的表情和徐徐而下的清淚形成的反差震撼了鼠目,漂亮女人憂愁哀傷流淚時的悽美如同一把錐子,刺得鼠目心靈抽搐、顫抖。那一瞬間鼠目認定,在她身上一定發生了人間罕見的悲劇,此時,鼠目的胸膛裡除了憐香惜玉的感情再也沒了別的東西,兇手這個概念遠離鼠目的大腦,鼠目眼前面對的只是一個悲劇主角。
“你別哭了,我聽你說,你別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