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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步下玉階,虛虛扶了一把,道:「愛卿平身吧!」
鄭宜戰戰兢兢地站起來,再三謝恩後站在皇帝面前,仍不停的用袖口抹淚。
皇帝嘆了口氣,抽出一方帕子丟給他,聲音疲憊道:「你是御史大夫,注意儀表。唉,是朕教女無方,讓愛卿受委屈了。」
鄭宜面上一慌,捧著皇帝的帕子再次跪下,仰頭哀懇道:「陛下此言,折煞老臣。是老臣的孫兒無福,若非他常年遁世,性情孤僻,也不至於婚期延遲至今。陛下,千錯萬錯都是老臣的錯……」
皇帝擺手,示意他退下。
鄭宜不敢久留,匆忙告退。
皇帝沉吟良久,回到御案前坐下,命侍臣鋪紙研墨,匆匆寫了幾行字,封起來道:「送去長秋宮,交給皇后。」
抱善公主與鄭家小郎君婚約解除的明詔很快公示了,詔書上說抱善公主從姐姐的週年祭回來後便終日傷懷鬱鬱不樂,已求得父皇母后恩准,願斬斷紅塵,出家為女冠,終身為父母和兄弟姐妹誦經祈福。
抱善離宮那日聲勢浩大,她要去神居山清修,但箱籠細軟足足拉了十幾輛車,還有數十名陪侍的太監宮女,不知情者還以為她要出塞和親。
這樣的日子,懷真自然也在送行之列。
抱善一身素衣,頭戴冪籬,含淚拜別帝後,在女官的引領下一步三回頭離開了長秋宮。
向來端莊冷肅的皇后淚如雨下,一面喚著她的小名,一面跌跌撞撞追到了長秋宮門口,直到被眾人攔住,這才顫抖著手拼命剋制住了情緒。
送到車前時,嬪妃們一一上前與她作別。
最後一個是懷真,此情此景她竟有些鼻酸,倒不是同情抱善,而是覺得皇后身為母親有些可憐。一個女兒英年早逝,一個女兒聲名盡毀,而她即使身為六宮之主,卻也只能看著愛女一步步走遠。
「二皇姐,一路順風。」她走到抱善面前,微微福了福身道。
抱善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咬牙切齒道:「懷真,你這個蛇蠍心腸的惡女,總有一天會遭報應的。」
懷真使勁掙了掙,抱善抓得更緊了,似乎想要將她也一併帶走。
「說說,我怎麼蛇蠍心腸了?」她不再掙扎,反問道。
「你、你不是人,我是你姐姐,你怎麼可以那樣對我?你怎麼可以……」抱善說著泣不成聲,完全一副無辜受害者的姿態。
懷真納悶起來,「你這話說的,好像我真的罪大惡極。可事實上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和崔晏換了酒。」
抱善抽抽噎噎道:「肯定是你,除了你還有誰想陷害我?那天、那天是你找人把我打暈,關進了菱荇苑,是你做的,對不對?」
懷真趁她哭得聲抖氣喘,毫不費力抽回了手腕,奇道:「這話你跟父皇說呀,父皇明察秋毫,一定能還你清白的。」
無論崔晏還是抱善都不傻,他們肯定不會如實招認,更不會將她扯進去。
抱善一聽此言,突然折身跪了下來,不遠處等候的眾人都是一驚。
「哎,你這是做什麼?」懷真忙蹲下身去扶。
「懷真,求你了,求求你,幫我告訴父皇,我會天天等著恩旨,等著他接我回家。父皇最疼你了,只要你開口,他一定會聽得……」她突然軟了下來,仰起頭哀求道。
隔著薄紗,那張原本瑩潤飽滿的臉容變得憔悴消瘦,再也不復昔日珠光寶氣明艷照人。
懷真緩緩直起了身子,冷聲道:「你設計害我的時候,可有想過我會淪落到什麼地步?若此刻跪地哀求的是我,你會幫我傳話嗎?」
抱善身子一歪,無力地坐倒,突然捶地痛哭。
這個瞬間她終於絕望了,懷真不會幫她的,因為換做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