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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來生,不求大富大貴,只願無病無災長命百歲。
許完願之後她便靜待輪迴,沒想到意識甦醒時卻在墓室。
棺中除了她金裝玉裹的屍身,還有謝珺的護甲和佩劍、女兒的玩具和兒子的一撮胎毛。
不知為何,懷真的魂魄沒有進入輪迴,而是在昏暗的墓室呆了很多年,中途曾被移葬到帝陵,幾年後卻又重新送回了公主墓園。
在移出帝陵時棺槨下的基座遭到破壞,墓中禁制失效,她在陰差陽錯之下獲得了自由,在深夜時分悄悄從棺縫中飄了出去。
天地遼闊風清月明,夜色縹緲幽遠,周圍林木蓊鬱芳草從生。即便身處陰氣森森的崔園,卻也比悶在棺中和墓室裡要好。
然而外邊已經換了天地。
她在荒野中尋到了偷偷祭拜的謝家老僕,卻發現香案上謝珺的牌位與她並立。
她這才得知她的駙馬被梟首示眾,兒孫皆遭屠戮,女兒也英年早逝,夫家滿門忠烈皆化為飛灰。
這個噩耗差點震地她魂飛魄散,好不容易才她強行凝聚起神識,「如今是誰做皇帝?」
「燕王三子李縉。」老僕咬牙切齒道。
燕王是她的六皇兄,想不到皇位竟已傳到了子侄輩,看來這些年的確發生了許多事。
晨光熹微,懷真漸感不適,她知道應該在天亮前躲回棺中,可她亦知道,此日之後再無寧靜。
「洛陽在哪?我要去拜會一下新皇。問問他為何要對我的家人趕盡殺絕!」她語氣森然道。
老僕驚道:「殿下難道看不見?我們此刻就在北門外。」
懷真搖頭道:「我的視野僅有丈許,四面皆是重重迷霧。」
老僕恍然大悟,「小人疏忽了,殿下如今身在幽冥界,視野自然不同。洛京禁制森嚴,有國師坐鎮,神鬼莫侵,您切不可去冒險,否則三郎知道了泉下難安呀!」
懷真揚眉,嗤笑道:「我就算魂飛魄散,又與他何干?何況他如今這遭際,恐怕也安不下來。」
老僕急道:「殿下當真不知?三郎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昔日對您的承諾。」
懷真身形一頓,心頭有些迷惘,一時間想不起來他們之間有何承諾。只說道:「你若真想為主家盡心,便悄悄去城門口焚香告祭幫我帶路,我會永遠感念在心。」
破曉之時,懷真望見了高大巍峨的廣莫門。
確如老僕所言,她甫一靠近便感覺到極強大的威懾力,本能地想要退縮。
她的身形在半空中微微凝滯,正待轉身去找另一處城門試試時,眼角餘光突然瞥到了一雙眼睛。
那雙眼中泛出陰冷的鐵灰色,滿是憤怒、悲痛和鄙夷,望之令人膽寒。可懷真卻覺得莫名熟稔,「三郎?」她心膽俱裂,迎著針芒般的刺痛飄了過去。
城門洞上高懸著一顆頭顱,旁邊貼著巨大的佈告,上面書寫著他的名字和罪狀。那顆頭顱怒目圓睜,滿面血汙鬚髮凌亂,早辨不出昔日模樣。
隔了二十多年的光陰,兩人靜靜對視,但那雙眼睛卻再也不會像昔日般泛起刻骨柔情。
懷真緩緩抬手想要撫摸他冰冷僵硬的堅毅面容,手掌卻穿過了他腦後的城牆。
『三郎有何心願?』
『夫榮妻貴。』
這是多久遠的記憶了?
起初她並未當回事,反倒取取笑他痴人說夢。世間豈有公主因駙馬而顯貴的道理?
或許他們都誤解了對方?他以為她心中只有崔晏,而她以為他鍾情蕭漪瀾。所以她至死不願揭露蕭漪瀾的真面目,而他矢志不渝要為她報負心之仇。
這些年他經歷過什麼?應是極為曲折離奇。半生籌謀披荊斬棘,終於一朝功成,卻還是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