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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觀音獨有的那份清冽她具足,入口滑順、熨帖入微她亦完備。而她自舌尖,自兩頰,至咽喉,至心胸,滴滴留香,絲絲入扣,那蘭草之美,竟縈繞不散,嫋嫋婷婷。她如此醒目,卻又這樣溫和,能夠解渴,卻又獨具深味。
她是怎麼做的?怎麼可以有這樣好的口感和香味?
那個來自泉州的女孩子,像所有的閩南美人一樣,澹然而又神秘地笑。她們家就是茶農,這蘭花觀音正是出自她父親精心的栽培和製作。她無法解釋,只是說,即便是同一塊地,同一棵茶樹,僅僅因為天上的雲不同,雨不同,出來的茶都有優劣之分;而同樣的好茶,同一位茶農製作,僅僅手法的輕重,炒茶殺青的時間前後,甚至勞作時的溫度、勞作者的心情,都會直接影響她的呈現。
我們幾個人都買了許多。
第一次有了捨不得喝的感覺。
第一次有了曾經滄海的經歷。
在以前,我不是也從來不喝茶的嗎?在以前,我不也是隨便什麼茶都能對付打發嗎?在以前,我不也以為可高可低、萬般茶味皆入口來嗎?
我如此憐惜,如此珍重,來了好友,必要分上一小筒給他們,怕他們慢怠,還要絮絮地叮囑;而自己喝,一定要淨手,一定要茶具清潔,一定要放下紛擾之心,甚至,有時候,還要焚香。喝茶喝到這樣痴心肅然,這是魯莽的我當初萬萬不能預料的。
而這茶若喝淡了,我也捨不得倒掉,用乾淨的紗布包好,放在米飯鍋裡,待到米飯蒸熟,那鍋子開啟,濃郁米香摻雜著一絲蘭花的餘味便撲鼻而來。 我這麼迂,只是為了不辜負。
終於有一天,蘭花觀音喝完了。我心惶惶地坐了車,穿越大半個城,去找她。
然而,我們再去泡,那味道已經不在了,有些彷彿,但終究不是。我還是歡喜地買了,道了謝,但心裡卻隱隱地有一些憾意。
嗯。這就是了。她如此靜美,卻也只能在那偶遇中綻放。如果朋友不逗留,我是註定不會知道她了。而這秋天一過,另一個流年來臨,若想在那舟下的印記中尋得湍流裡的干將莫邪,又怎麼可得?
。。
白泥赤印走風塵
這一年來,似乎都在行路。
中原走遍之後,開始在邊疆跋涉。旅途裡沒有同道的人,也甚少有獨處的時間。我們或是倦眠在盤山的路上,或是渴睡在顛簸的車裡。
這是工作。六根都得打起精神,與紛至沓來的外緣迎來送往。
他們吃肉,喝酒,戴面具,互相試探。 走得久了,我只是覺得勞乏。腿含鉛,口舌生煙,耳目沉濁,心竅如塞黃塵。
而飲料輕佻不解渴,白水寡淡不清冽,酒炙熱且無濟於心神安寧,若無茶,恐怕勞乏無可療理。
我隨身帶了茶葉,分了兩種,烏龍和綠茶,烏龍多選蘭花觀音,綠茶常帶青山綠水。它們分別被裝在半兩大的茶桶裡。在旅居的任何地方,只要有水,我就悄悄地泡茶。看那茶葉在開水裡翻滾、浸潤,慢慢地喝一小口,身與心在瞬時便能得到極大的撫慰。
茶的味道,有如一個人放浪紅塵,卻始終知道內心深處,有一個喜愛,抑或一個珍藏。說分享太奢侈,真情感不敢為外人道。
在推杯換盞的宴坐裡沏一杯清茶,那是最安靜的一個提醒。你知道的那不為人知的美好,在喧鬧中為你所獨見。
茶能解渴,也能解毒。最早,神農鞭藥,那能看見自己體內五臟六腑的青年,嚐盡百草,看草藥在肺腑間運任,而幾次誤食毒草,能夠死裡逃生,皆因嚼食茶葉而解。
行路的人,每換水土,天象地氣應接不暇,往往神有焦慮,體有鬱積,身心不能通暢。若帶鐵觀音,滋潤焦渴,排毒解乏,最是貼心良藥。
設若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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