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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了新管家二柺子,打東家莊地的上房出來,目光怔怔地盯住西廂房,有一刻他恍忽覺得,遭亂石打死的不是馬巴佬,是他自己。女人的目光斜斜穿過長廊,刺他臉上,二柺子連打了幾個寒噤後匆匆離開。
夜裡,他無不悲哀地趴在自家女人芨芨肚子上,抖抖嗦嗦做了一陣,突然軟下來,十二分不甘心地抱住芨芨,娘呀一聲,便狠命地在她缺了一半的奶子上亂咬。近來發生的一連串事兒真是讓他不安穩,不咬他覺得活不成。
跟二柺子相反的是,七驢兒終於如願以償當上油坊大巴佬。站在晴朗的天空下,七驢兒臉上溢滿勝利者的笑容。早晨的微風吹過溝谷,也吹給他一大片美好向往。想想十二歲跟上馬巴佬學榨油的日子,七驢兒就覺人生真是一場夢,夢裡是無止境的搏殺,無止境的追逐,勝者為王敗者寇,打小記住的人生哲學此時比真理還真理地堅定著他野心勃勃的人生信念。
想想每趟回來神不知鬼不覺溜進西廂房,將分得的銀子一分不少交到少奶奶燈芯手上,七驢兒就被自己的聰明和乖巧激盪得心潮澎湃。不過他很快壓制住怒放的心情,開始做更富遠見的構想。
人生必須得有構想。
這構想,一半是野心一半是謹慎。
還有,就是善於察覺每一個人的心思。
七驢兒發現,少奶奶燈芯看他的目光不一樣。
那層目光他似曾在娘眼裡見過,十歲死去爹後,娘痛苦得活不成,終日浸淫在淚水裡,十歲的七驢兒拖著八歲的弟弟走村串巷,提個打狗棍捧個破碗為苦命的娘討吃食,半年後他們揹著一袋白麵興沖沖撲進家門時卻驚訝地發現娘容光煥發面若桃色,悲傷早已讓春風蕩得無影無蹤,一雙杏眼總是盪漾著關不住的春色,直到村裡小木匠跨進他家院門,孃的變化才得到合理解釋。
少奶奶燈芯望他的目光正是當年娘給小木匠的目光。
七驢兒雖然深知目光有毒,深知掉進那目光就會招來殺身之禍,可還是忍不住去回味,咀嚼是一種享受更是一種痛苦,惟一的解脫便是徹底掐死它。七驢兒難的是做不出這種選擇。
可他又必須做出這種選擇。
冬日的大雪很快掩住整個溝谷,白茫茫的大地冷不丁讓人卑微的靈魂打出一個寒戰。聖潔一片的純淨裡,新管家二柺子帶著下河院大少爺馬駒堆雪人,這是嚴冷的冬季裡他獲得的又一份快樂,沉浸其中,樂此不疲。經過漫長秋季的精心培養,他和大少爺馬駒的關係已十分親近,六歲的小馬駒一日不見他,嚎叫聲就會揭穿下河院的天空。
這天他們堆了一個瘦弱多病的老雪人,其狀酷似院主人東家莊地。二柺子別出心裁拿柴棍做了個長長的煙鍋,插進雪人嘴裡,其狀就愈發地像東家莊地了。愛堆豐腴女雪人的馬駒對二柺子的這一造型十分不滿,手持長棍幾下就給毀了。二柺子沒有阻攔,小馬駒毀雪人的壯舉令他心血激盪,禁不住抱起來美美咂了幾口。小馬駒大叫著跳下來,非要他再堆一個女人。
淫亂(8)
站在西廂房長廊立柱後的燈芯無言地看完這幕,身上起了層冷汗。退到房中,怔忪的目光半天找不到著落。管家六根走了,窯頭楊二走了,油坊馬巴佬也走了,按說,少奶奶燈芯該高枕無憂了,可……
三年大災,讓少奶奶燈芯對仇恨有了另種理解,仇是甚,恨又是甚,比起命來,哪個重要?要不是不思悔改的馬巴佬再起貪心,她是說甚也不走那一步的。是他逼的呀!貪,貪,你到底貪個甚?
馬巴佬慘死亂石下,比誰都痛苦的是少奶奶燈芯,天天夜裡,她坐在燈下,翻來覆去地想,到底是對還是錯?想著想著,涼州城蘇先生二次來時留下的話又在耳畔響起來,人這一生,記住的當是恩,是愛,不是恨。恨是刀,是火,恩才是水。可愛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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