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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夏日的傍晚,父親和梅母親都不在的時候,桔子一臉神秘地脫了褲子,將黃軍褲穿上。桔子根本沒在意我的眼神,她太得意有條黃軍褲了,以至於穿的時候差點讓褲腿絆倒。而可憐的我,在那個穿字出口的一瞬,心就搖曳成一片,亂、慌,要把自己吃掉一樣。桔子穿的過程,我整個身子都是凝住的,氣都不敢出。傍晚的光線不是太明亮,但足夠了。我屏住呼吸,全身只剩了一雙眼睛,我完整地獲取了那個過程,心快跳出嗓子的一瞬,我癱倒在床上。
桔子說,快看呀,好看不?
我大汗淋漓,我不是我了,我是一個不知羞恥的傢伙。桔子轉過身,把後面掉給我,看呀,好看不?
我衝出屋子,巷子裡的空氣讓我哇地叫了一聲。
很多年後,想起那個傍晚,我還禁不住出汗,那個傍晚帶給我的,可能是我一生最重要,也最致命的。
那個傍晚我吻了和德妹妹。
關於梅母親的事,就是那個夏天姚婆婆告訴我的。
梅母親是一個男人帶來的。他很矮,很瘦,沒你爹有勁。姚婆婆說。男人說他是梅母親的哥,親哥。不像!姚婆婆總是按自己的眼光評價事物。他說家鄉遭了災,死的死,散的散,活不下去了,才逃到羊下城。姚婆婆鼻子哼了下,不屑得很。尋個主,不求啥富貴,給口飯吃就行。哼,姚婆婆又哼了聲。梅母親懷裡的孩子哭開了,嘴拱著衣服,要吃奶。梅母親可憐巴巴地望住男人,男人近乎哭著說,還有這娃,也是條命,能活就活下。男人沒話了,等著。褲襠巷的女人們全都發話了,多俊呀,還猶豫個啥,比起你死去的女人,俊多了。身段是身段,屁股是屁股,瞧那臉,還災哩,沒災不知水成個啥樣哩?還帶個女娃,都不用你費力了,多划算。女人們七嘴八舌。父親頭垂得很低,像是作個決定多難似的。
兄弟,留下吧。男人等不住,又說。
父親望了梅母親一眼。梅母親怯怯地垂下頭,一抹嬌羞掠過耳際。
不是我不留,父親終於開了口,我答應過他媽,要等孩子長大。
屁!姚婆婆罵,巴不得哩,瞧你那眼神,魂都沒了。
父親讓姚婆婆揭穿了,也只有姚婆婆才能揭穿他。他一下把目光收回去,極難為情地垂下頭,臉紅得不成樣子。任男人怎麼求,姚婆婆自始至終就一個字,走。正是這個字,讓梅母親恨了姚婆婆半輩子。
父親終是抵抗不過一個女人的誘惑,從梅母親懷裡接過孩子,沒等父親的嘴巴親在桔子臉上,桔子哇一聲哭開了。梅母親一把奪過桔子,順勢在她屁股上甩了兩巴掌。正是這兩巴掌,讓姚婆婆作出一個驚人的決定,不許我叫梅母親媽。
毒啊!瞅見沒,兩巴掌,那是能下得了手的麼?
擋是擋不住的,你爹這爛貨,一天離了女人都不行,叫不叫由得你。說完盯住我,叫還是不叫?姚婆婆捏著我的雀雀,我讓她捏疼了,大聲說,不叫。姚婆婆嘩地一笑,鬆開了手。
那年我六歲。
我果然沒叫過她一聲媽,有次她把我堵屋裡,大約是太想聽我叫聲媽,竟說,不叫不給你新衣穿。我忽然就想起姚婆婆說過的那個毒字,我的眼睛把這個字射出來。梅母親慌了,一把摟住我,媽說著玩的,媽說著玩的,千萬不要跟人說。我推開她,朝姚婆婆家跑。梅母親慌了,跌跌撞撞追出來,正好跟姚婆婆撞個滿懷。姚婆婆一下抓住了把柄,逢人就說,看見了沒,看見了沒?毒呀,滿巷子追著打。說完就把我關她家,不讓梅母親見。
桔子爬到姚婆婆家,隔門喊,哥——
那聲「哥」讓我回了家。
梅母親再次堵住我時,我已十歲,我努力了許久,終於啟開牙齒,梅——叫到一半就把頭砸她懷裡。那晚是梅母親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