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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翰之腳步一頓,眸色幽深,望著眼前才出浴的女郎,薄唇緊抿,語帶譏誚,道:「聽聞你染了風寒?」
阿綺未答,只仍背對著他,以大巾拭去身上水珠後,自取過一旁架上外衫披上,方回過身去,冷冷道了聲「是」。
她說話時,纖巧的面龐上,有被熱氣蒸騰後,也掩不住的憔悴蒼白之色,素日清泠泠的嗓音,也多了幾分沙啞。
的確是染了風寒。
他黑眸微眯,細細端詳片刻,心中怒意方退去,然出口的話,仍帶著不容置喙的警告:「我母親是個良善淳樸的婦人,一生坎坷辛勞,方將我養大。望你莫將你我之間的種種,牽扯到她身上。」
說著,他深吸一口氣,彷彿下定決心一般,肅然道:「你無論如何刻薄冷待於我,看在你父親的面上,我皆可忍耐。可母親不同,她已為我受盡疾苦,我絕不容她再受委屈輕慢。她若知曉你我婚姻不睦,定會擔憂傷心。崔氏,你可明白我意思?」
這一聲,竟連她名也未喚,只以「崔氏」稱之。
阿綺靜靜望著他,一時有些恍惚。
他話中之意,她自然明瞭,無非是警告她,要以親長之禮敬劉氏,更不能將他二人間的不睦透露至劉氏面前。
這位繼母於他有多重要,她從來都是知曉的,因是失而復得,他自然更要加倍敬愛珍惜。
前世他們二人感情篤定時,他待她這個恩人之女,幾是百依百順,鮮有的幾回齟齬,便大多與劉夫人有關。
原因無他,不過是劉夫人心地慈軟,易遭旁人利用,常令她委屈不滿。
只是如今既決定放下,自然便不會在意。
況且,劉夫人也的確是個良善的婦人,從前待她,也從無惡意。
倒是郗翰之這般鄭重其事的警告,彷彿將她視作個刻薄惡毒,不尊親長的無知婦人一般。
她輕嗤一聲,唇邊漾起嘲諷笑意:「郎君且放心,我自認是個恩怨分明之人。」
她的漠視也罷,冷待也罷,從來只對他一人。
郗翰之渾身一滯,只覺在她這般注視嘲諷下,心底壓抑的莫名痛苦與困惑再度浮現。
好半晌,他方緊攥著雙拳,將就要脫口而出的質問壓迴心底。
「如此最好。」
說罷,他自大步離去,命僕從替母親備吃食、衣物等。
……
這日晡食,夫妻二人自然未同用。
阿綺獨留在屋中,因風寒未愈,稍用了些熱羹小菜,便更衣入睡。
郗翰之則往母親屋中,母子二人一同用飯。
劉夫人望著桌案上的精美菜式,雖已經用了兩回,仍覺不適應,好半晌,方舉箸道:「這樣多的好物,只咱們二個用,著實奢費。」
郗翰之知母親樸素慣了,遂耐心解釋:「這些皆是驛站中的定例,兒子如今為使君,驛丞便如此備下了。母親若覺多,可留下些,贈給僕從等。」
劉夫人聞言,看了半日,取了陶碗來,盛出幾樣好的,送與巧娟嘗嘗。
這兩日,因心中有事,巧娟連在人前喚她母親也不敢了,實在教她心疼得緊。
想起方才的事,劉夫人方小心問:「翰之,你方才可看過兒媳了?她可一切都好?」
郗翰之頓了頓,替母親夾了些菜,道:「她都好,只是風寒尚未好,還修養著,等過兩日方便了,再見母親。」
劉夫人稍稍安心,道:「快不必教她著急,將身子養好才是。翰之,若是不急著趕路,待她好了再走也不遲。」
郗翰之垂眸,心底莫名煩躁,道:「區區風寒,並不嚴重,且走慢些便是了,不必逗留費時。」
劉夫人不再多言,母子二人飯後又說了些話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