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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下的過錯不可被原諒。就算是因為自身的無知,或是被他人險惡誘導著犯下的過錯,都不能成為被原諒的理由。溫婪那張面對他時,帶著顯而易見的厭惡情緒的面孔,清晰地浮現在眼前,連帶著對方說過的話語也一同浮現。
是怎麼說的來著?
改過自新就能被原諒了嗎?不自知就能成為免罪金牌嗎?不可能的。去死吧,一命償一命難道不是最應該的嗎?居然厚顏無恥地活了下來,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既然那麼想活著,那就永遠活在自責之中,用整個餘生去贖罪啊。
——是這樣說的嗎?似乎,好像,是的。
他有些記不清楚了。這樣的話語就像是用針刺入指甲蓋裡,扎得他潛意識地想要逃離不想去面對。那些話帶著極沉的分量,沉入了他的記憶深處,然後在記憶深海里被晃蕩的記憶腐蝕,生出鏽跡斑斑的記憶鐵鏽。最後,許多其他似是而非的話語一併沉下來時,都在這一段話上生根了。越是不去看,等著時日發酵後果有一日不得不面對時,才讓人發現,這些鏽痕疊加膨脹,遮蔽了原本那句話的面貌,變成了一副越發猙獰的模樣,叫人難以面對。
餘生嗎?餘生。可是他的餘生沒有期限,無窮無盡地怎麼都死不了。贖罪,贖罪,贖罪……到底怎樣是個盡頭?那些曾經死在他手上的人命,像是一段帶刺的繩索,緊緊地錮住他的脖子。
更何況他不是人,只是個鬼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本來就是會被敵視的存在。死不了的鬼物,而且這鬼物手上還沾著人命,所以,不管怎麼去對待,都不會有問題的,都是對的,都是正義的,不是嗎?
不知過去多久的時間,唐缺回來了。
他看了一眼吊在空中血肉模糊的鬼怪,皺了皺眉:「你這樣,是不是有點……?」
蘇宣斯斯文文地收回手,拿起一旁的濕巾擦了擦自己的手:「你覺得過分了?」
唐缺說:「這個畫面讓我看起來很不適,我覺得沒有必要。」
蘇宣轉頭:「可他死不了。對待一個不會死的鬼物,除了虐待虐殺他,你還有更好的懲罰辦法嗎?」
唐缺:「……」
「算了。」唐缺很快轉移話題,「我來是跟你說正事,『息玉』取不出來。」
蘇宣稍微有些驚訝:「你之前不是取下來拿走了嗎?什麼叫做『取不出來』?」
唐缺:「是,我的確是拿下來帶走了它,但,它在外頭存放一段時間後,會自行消失。」
蘇宣:「哦?」
唐缺:「我猜,它很可能是跟這個鬼怪融合在了一起。我再怎麼取走它,它可能最終都會重回到這個鬼怪的右腳處。」
蘇宣:「我知道了,你現在過來,是打算驗證這個觀點。假如一切確實跟你猜測的一樣,你打算接下去怎麼辦?」
唐缺頓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半空裡血肉模糊的何太哀,像是感到反胃似的扭轉了頭去,而後十分含糊地說:「接下去怎麼做,我還要再想想。」
息玉。
「息」是生長不息的息,「玉」則是指此物看起來的外觀近似物。傳說記載中,「息玉」通體為黑色,有聚靈之效,能使人修煉事半功倍,它是一種自然孕育出的靈玉,生長環境要求艱刻,人工難以複製,所以極其罕見,再加上它極難被尋找到,所以是為無價至寶。
為什麼「息玉」極難尋找?不是因為它生長環境的路勢崎嶇,讓人難以接近,而是因為,「息玉」生長之側,往往有伴生玉種——一類紅色的「玉」,能夠隱匿與之接觸之物的氣息,能夠完全隱匿掉「息玉」存在的,讓人根本無從著手尋找「息玉」。
「息玉」長於其上,因此,人們也往往稱之為,「息壤」。
是的,如今小憐口中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