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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粒慢慢笑了一下,小聲說:&ldo;好。&rdo;
屋裡傳出男人的聲音,還有摔爛的酒瓶響,冶阿姨輕聲叮囑她明天中午來,接著很快關上了窗。
蘇粒低頭看看自己胳膊上的青,在腦海中和冶阿姨胳膊上的比了比,又笑了一下。
冶阿姨和她一樣。
明天,她要和阿姨說這點。
蘇粒轉頭而去,她漫無目的地繞村鎮走了很長時間,拖著的兩腿上,是空空如也的胃。
蘇粒想起有次過年時,鎮裡的大官來看他們這幾家,大官有個和氣的媽媽,滿頭白髮,盤腿坐在床上,漫天海地地講曾經,講很久前一次長久的沒飯吃的時光。
她說:&ldo;以前那兩年饑荒時,餓的恨不得抓屁來吃。&rdo;
恨不得抓屁吃。
蘇粒看地上的曬的谷,溝槽裡殺雞留下的血,腦海里迴蕩著這句話。
這就是她的饑荒年。
她出生五年,餓了五年,饑荒從不曾過去,也不會過去,她很餓,永遠都餓。
蘇粒盯著溝裡的雞血,吞嚥。
小賣店裡飄出烤土雞的香味兒,店老闆端著鐵盤走出來,盤上四隻焦紅的烤雞小半浸在油裡。
他放下盤,摘下手套,拿起刀,兩根油膩的手指摁住一邊,劃‐‐
熱氣,香氣,滾燙的油滋滋啦啦。
蘇粒視線纏住鐵盤上蔓延的油,腦子裡什麼都沒了,一片空白。
四隻雞都被切開,屋裡好像有誰在喊,店老闆放下刀,擦著手轉身進去。蘇粒瞬間拉開步子躥上前,不知道渾身的疼,也不知道雞有多燙。
她單手抓住砍刀,猛地剁下去,刀穿過骨發出砰響,要去砍一半的一半。可她剁不開那半隻雞,更提不起第二刀。
店裡有人影衝出來,蘇粒抓起雞就跑,咬了一口沒跑兩步,她被人從後頭一把揪住頭髮,轉過身,胖男人揚著手瞪眼看她,打不下去。
又一個女人從後面追上來,氣喘吁吁地。
&ldo;哎……別、別打,這誰家的?&rdo;女人揮揮手,&ldo;老馬你問、問問,叫她家來給錢,別打,低頭不見抬頭見的。&rdo;
老馬緩慢放下手,拎著蘇粒後領往回拖,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燕雲的家。女人錯過他往那走去,西斜的太陽下,影子長長。
燕雲很快來了。
她來時蘇粒剛吃完半隻雞,坐在老馬給的小凳上,舉著兩隻油亮的小爪子,靜而乖地看他把雞從滾油裡撈出來,切開。
夕陽在燕雲身後,蘇粒扭頭,看見她飛揚的發,她的輪廓鍍上金甲。燕雲走得很急,很快,一邊掏錢給老馬的女人,一邊直朝她來,張開雙臂。
如同夢裡一樣。
蘇粒走了下神,不自覺地站起身揚起臉,接著迎下一記耳光。
她猛地摔在土地上,耳光太重,蘇粒一時間什麼也聽不見。
她看見土裡有隻小螞蟻。
它好小啊。
遠處好像有誰在爭執,沒幾秒,她被燕雲拽著頭髮拉起來,又是幾個耳光。她看見燕雲猙獰著的憤怒,滿是汗的額頭。
燕雲用兩腿夾住她,一手捏住她的腮幫,另一手揚起。蘇粒條件反射閉眼,耳光卻沒有落下來。
時間寬容了她一秒。
下一秒,沸騰的劇痛灼燒過喉嚨,滾油穿過漏斗一樣柔軟的口,傾瀉而下。
&ldo;偷!叫你偷!丟我蘇家的臉!&rdo;
蘇粒尖叫著大哭起來。
她從不高聲哭喊的。
&ldo;媽媽‐&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