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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匹沒精打采的馬,在一個男孩的驅趕下繞著圈走著。
在苔絲來後的好幾天裡,克萊爾老是坐在那兒聚精會神地讀書,讀雜誌,或者是讀他剛收到的郵局寄來的樂譜,幾乎沒有注意到桌子上苔絲的出現。苔絲說話不多,其他的女孩子又說話太多,所以在那一片喧譁裡,他心裡沒有留下多了一種新的說話聲的印象,而且他也只習慣於獲得外界的大致印象,而不太注意其中的細節。但是有一天,他正在熟悉一段樂譜,並在頭腦裡集中了他的全部想象力欣賞這段樂譜的時候,突然走了神,樂譜掉到了帶爐的邊上。那時已經做完了早飯,燒過了開水,他看見燃燒的木頭只剩下一點火苗還在跳動著,快要熄火了,似乎在和著他內心的旋律跳吉爾舞;他還看見從壁爐的橫樑或十字架上垂下來的兩根掛鉤,鉤子沾滿了菸灰,也和著同樣的旋律顫抖著;鉤子上的水壺已經空了一半,在用低聲的傾訴和著旋律伴奏。桌子上的談話混合在他幻想中的管絃樂曲裡,他心裡想:“在這些擠奶女工中間,有一個姑娘的聲音多麼清脆悅耳呀!我猜想這是一個新來的人的聲音。”
克萊爾扭頭看去,只見她同其他的女工坐在一起。
她沒有向他這邊看。實在的情形是,因為他在那兒坐了很久,默不作聲,差不多已經被人忘記了。
“我不知道有沒有鬼怪,”她正在說,“但是我的確知道我們活著的時候,是能夠讓我們的靈魂出竅的。”
奶牛場的老闆一聽,驚訝得合不上嘴,轉過身看著她,眼睛裡帶著認真的詢問;他把手裡拿的大刀子和大叉子豎在桌子上(因為這兒的早餐是正規的早餐),就像是一副絞刑架子。
“什麼呀——真的嗎?真的是這樣嗎,姑娘?”他問。
“要覺得靈魂出竅,一種最簡單的方法,”苔絲繼續說,“就是晚上躺在草地上,用眼睛緊緊盯著天上某顆又大又亮的星星;你把思想集中到那顆星星上,不久你就會發現你離開自己的肉體有好幾千里路遠了,而你又似乎根本不想離開那麼遠。”
奶牛場老闆把死死盯在苔絲身上的目光移開,盯在他的妻子身上。
“真是一件怪事,克里絲蒂娜,你說是不是?想想吧,我這三十年來在星空中走了多少里路啊,討老婆,做生意,請大夫,找護士,一直到現在,一點兒也沒有注意到靈魂出竅,也沒有感覺到我的靈魂曾經離開過我的衣領半寸。”
所有的人都把日光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其中也包括奶牛場老闆的學徒的目光,苔絲的臉紅了,就含含糊糊地說這只不過是一種幻想,說完了又接著吃她的早飯。
克萊爾繼續觀察她,不久她就吃完了飯,感覺到克萊爾正在注意她,就像一隻家畜知道有人注意自己時感到的緊張那樣,開始用她的食指在桌布上畫著她想象中的花樣。
“那個擠奶的女工,真是一個多麼新鮮、多麼純潔的自然女兒啊!”他自言自語地說。
後來,他似乎在她的身上了解到一些他所熟悉的東西,這些東西使他回憶起歡樂的不能預知未來的過去,回憶起從前顧慮重重天空昏暗的日子。他最後肯定他從前見過她;但是他說不出在哪兒見過她。肯定是有一次在鄉下漫遊時偶然相遇的;因而他對此並不感到十分奇怪。但是這情形已經足以使他在希望觀察身邊這些女性時,選擇苔絲而寧願放棄別的漂亮女孩子了。
第十九章
一般說來,給母牛擠奶是由不得自己選擇的,也由不得自己的喜愛,碰上哪一頭就擠哪一頭。可是某些奶牛卻喜歡某個特定人的手,有時候它們的這種偏愛非常強烈,如果不是它們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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