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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有阿弟拼死相救,才稍緩得一二,然而卻是拖累了阿弟一同遭難……擲杯想起那時阿弟分明話中有話,他驟然相迎,想必也是知道了什麼,只可笑自己還身處夢中還毫不自知。
是了,擲杯從榻上跺步下來,只著一身單衣,在地上徘徊思量,若沒有這樣一番似真似幻的經歷,擲杯怎麼樣也想象不到自己的為人處事是如此的失敗,將阿弟視作仇敵,將小人視作親信,可笑自己還以為自己慧眼識人,處事公正,看樣子是錯得大了,錯的厲害了!
擲杯想到此處,忍不住以手握拳,在床柱上狠狠一錘,“此番宛若新生,必要讓一切水落石出,必要活得明白自在!”
語音未落,突然一人從外屋風一般衝入屋內,月奴兒在其後腳步匆匆,緊隨而出:“小娘莫急,我家娘子還未起身……”
那人也不理會,只顧怒氣衝衝喊道:“擲杯!什麼清楚明白,就是我不小心將你帶下水的,又怎樣?我也沒有抵賴,你憑什麼背地裡告狀,害我白白挨這頓教訓!”月奴兒欲攔而不能,只急得緊隨其後一路小跑,進門見得擲杯立在床邊,不免楞了一愣。青娘緊隨在她身後,見狀來不及說話,先取了件淡青色的直襟長衫披於擲杯肩頭。
擲杯正沉浸在思緒中,驟然這麼一亂,引得她楞了一楞。聽這聲音嬌嫩婉轉,言辭裡卻是毫不客氣,心下不由得訕然一笑,果然,正同記憶中的一樣,此刻來得這不是旁人,正是楊小娘,楊家最小的小嬌娘,信郎的親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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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來說,自己怎麼也是信郎的正妻,雖說此時民風開闊,俗禮不興,妯娌之間多直呼其名或者其孃家排行以示親近。可小娘此語此言此舉,卻是如此的慍怒,完全無禮。
——歸根結底,是信郎成婚後不久便中舉做官,顧氏便覺便覺得擲杯乃商戶之女,雖是良籍,卻不配信郎的身份。
小娘正是不諳世事的年紀,又是那被寵上天直來直往的性子,便有那見風使舵的小人暗地裡攛掇。小娘年紀既幼,行事並不掩飾,便常常從言辭裡帶出對擲杯的不屑來。
擲杯倚在隱囊之上,見小娘如此行事,直從門外嚷到屋內,心裡不免便帶上了幾分怒氣。
她不是沒發現婆母的冷眼,婢僕都懈怠、旁人的暗嘲。然而她是自小被當做小郎君養慣了的,一片心思完全沒放在內宅。在她看來,內宅再如何勾心鬥角,不過嘴上佔幾分便宜,生活上更舒適些罷了,就算爭到天上,又能置人於死地不成?頂天來不過壓自己一頭,又能有任何妨害不成?
外邊的世界那麼大,有多少值得謀劃操心的地方,為何要把精力放在內宅都斤斤計較上?
然而擲杯回憶那似真似幻的未來,卻發覺她錯了。退讓換不回善意的回應,旁人只覺頭軟弱可欺,而不覺她寬厚大量。旁人一句話能解決的問題,放她身上得反覆謀劃打點方能勉強完成。這種處處被扯後腿都感覺讓她只覺步步難行,她看清了鬥爭的險惡,一步退則步步退,但凡戰爭,當寸土不讓!
……自己原本是怎樣做的?
擲杯回憶從前,那時自己不願同小娘計較,少不得抓上一把杏子糖將這小丫頭哄出去便罷,又怕婆母惱自己找麻煩,招了陪嫁的崑崙奴向信郎帶話,婉拒了醫師上門,至夜甚至帶病往婆母處問安,回來便小病轉大病,綿延了月餘方好。
更讓人惱怒的是,自己臥病在床,婆母卻教人帶話,說怕自己沾染的乃是時疫,非讓搬出東廂房,與信郎分居兩處,只在院內西北角尋了一處後罩房住了,偏僻得緊,每日只有幾個貼身女奴照應。連帶著月奴兒、阿醜、青娘也一齊受了不少委屈。
既已重生,又哪能像過去那般受人欺凌!若是仍像重生之前處處退讓,不能展開手腳,又怎能調查得清楚究竟是誰要害自己,又是誰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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