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恨新仇(四)(已替換)(第1/4 頁)
管事望了一眼背對著他的那個身影, 頓了一下:“往後,你每天來盯著,他的頭髮若是再長長, 速來報我。”
“為……為什麼?”
管事嘆了口氣:“小時候聽老一輩的捉妖人說, ’大妖之力,多蓄於發。’妖力越深的, 頭髮越長,不知是不是這個道理,小心一點,總歸沒錯的。”
“是。”眾人盯著腳尖諾諾。
腳步聲漸弱,管事走遠了。
“唉……”那聲音發愁地拖了個調子,喃喃抱怨起來,“你說這麼個妖物, 老爺費那麼大力氣弄到家裡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噓——”另一人語氣裡帶這些幸災樂禍的味道,聲音壓得更低了, “我倒是聽聞, 這妖物的母親美豔絕倫。這孩子的父親究竟是誰, 還說不準吶……”
聽的人笑了:“噢,你的意思是……”
“我可什麼都沒說,都是瞎猜的。”
兩人會心一笑, 打趣起來:“雖說是半妖, 萬一真是老爺的種, 多少也算是有後……”
“吱呀——”門扉閉上,二人嬉笑的聲音被隔絕在外, 門口的地面上, 孤零零地放著一份冷掉的飯菜。
白怡蓉的手指將貼在視窗的黑紙都捏皺了, 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如若不是丫鬟將她的手往外拉,她差點將那張紙扯下來揉成一團。
眼中幾乎要沁出火來:真是讓她猜對了呀……
怎麼樣的美人,能迷惑得慕懷江這樣冷淡自傲的男人都迷了心智?她再不濟,好歹也是捉妖世家養的女兒,終其一生,撒嬌耍痴,也沒讓他正眼瞧過。
一隻妖……她憑什麼?
她氣得眼睛發紅,撒手將黑紙一推,扭頭便走。
坐在桌上的男孩歪了歪頭,出神地望著視窗,似乎有些疑惑視窗投映在他臉上的一塊亮光為什麼消失了。半晌,紅光慢慢斂去,室內陷入一片黑暗中。
“二夫人……”丫鬟一路小跑趕上了她,“您別聽他們瞎說,都是瞎說的……”
“老爺在密室……”白怡蓉喃喃,回頭睨著丫鬟的臉,涼冰冰地問,“在密室幹什麼呢?”
丫鬟生怕她闖進密室,汗毛根根豎起,險些給她跪下來:“聽說是在佈陣,萬萬打擾不得的……”
“我與懷江在密室布好七殺陣,以暮笙為餌,設局等待怨女。”
慕瑤手腳冰涼,信嘩啦翻了一頁。
“四日後,怨女果真夜襲慕府,欲將此子救走,最終身陷七殺陣內,落於我們之手。”
“懷江的老友空青道人知曉我們捕獲怨女,急來阻止,告知於我們殺死怨女的後果。”
“……”
“不得已,將其以鎖鏈囚於地牢,以黃紙符咒封印。”
“慕聲自中忘憂咒後,無有記憶限制,妖力屢次失控,府內死者數十,除我與瑤兒以外,旁人難以接近。”
如果說他從前是以普通孩子的身份,偶爾洩露自己的半妖之力,忘憂咒奪去他記憶以後,他就是以半妖之身存世,偶爾才想起來自己是個孩子。
這種情況,通常是白瑾去給他送飯,或是慕瑤陪他玩的時候。
他很信賴白瑾,每次當她靠近,他會收斂紅光,有時候將頭安靜地靠在她懷裡,像是藏在雌鳥翅膀下的雛鳥,乖得令人憐惜。
至於慕瑤——
那時她不過十歲,純潔得像一張白紙,沒有絲毫惡念。慕聲雖暴戾,卻很聰明,擁有小獸般敏銳的本能,能夠分辨出誰是真心待他,因此,並不抗拒慕瑤的接近。
“我對慕聲,虧欠兼併憐愛。”
白瑾的字跡清瘦,這時候已隱隱有力有不逮的虛浮,“但其戾氣難以自控,終究不是長久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