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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校時期的張愛玲,低調得似乎有些近於自虐,但她的個性稜角與不從流俗,也時有表現。
一次,汪老師收到了一份給《國光》的投稿,是兩首不署名的打油詩。
其一:
橙黃眼鏡翠藍袍,步步擺來步步搖;
青青校樹下的灰姑娘(3)
師母裁來衣料省,領頭只有一分高。
其二:
夫子善催眠,噓噓莫鬧喧;籠袖當堂坐,白眼望青天。
汪老師一看便知,這是張愛玲的“傑作”,諷刺兩位男老師的。學生寫詩“以下犯上”,本為不妥,但汪老師想:聖校氣氛太過肅穆,有少許調劑也不妨,於是予以放行。
諷刺詩登出後,引發了一場風波,險些收不了場。
頭一首詩諷刺的,是姜適君老師。姜老師為人隨和,認為這種小詩謔而不虐,遊戲而已,於是一笑了之。而另外一位,可沒有這麼大度,他憤然向美籍校長投訴。
校長便將汪老師和《國光》編者謝振同學請去問話,給了三個處理辦法,請他們自選。一是向該老師書面道歉;二是《國光》停刊;三是作者張愛玲不準畢業。
汪老師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同意第一個辦法。不過,“受辱”的老師也自覺做得過了,怕傷了和氣,於是婉拒道歉,此風波才告消弭。
在文學寫作上,中學時代是張愛玲的一個孕育期。她此時的熱愛閱讀、多思、內向、敏感,都是日後成為名家的基本素質。
在那篇著名的《我的天才夢》裡,張愛玲曾說過,她在7歲時就寫過第一篇小說,寫的是一個家庭的悲劇,情節一波三折,有點《三言二拍》的意思。接著,又提筆要寫《隋唐演義》,起首一句就是“話說隋末唐初的時候”,有石破天驚之效果,令成人都吃驚。可惜都只開了一個頭,便寫不下去了。
9歲的時候,她就開始向《新聞報》本埠副刊投稿,可惜均不見迴音。
張愛玲後來的散文集《流言》的1945年版,就收錄了一封她當年的投稿信,其語一派稚氣:“記者先生:我今年九歲,因為英文不夠,所以還沒有進學堂……”
小學時代她已寫過完整的小說,是一個羅曼蒂克故事,被同學們狂熱傳閱。
上高中那一年,她寫過一篇散文《理想中的理想村》,寫了一個幻想中的烏托邦村莊,顯露出令人驚訝的想象力。裡面的用語“這裡有的是活躍的青春,有的是熱的火紅的心”,還有對那種完美社會的憧憬,可以看到烏托邦思想在那個年代對人們的影響之深。只是文字尚淺顯,屬於小布林喬亞式的新文藝腔,還看不出日後的功底。
實事求是地講,張愛玲的父親對她這方面的“天才”,是為頗讚賞的,給了她不少鼓勵。
一次寒假裡,張愛玲仿照報紙副刊的模式,自己編寫了一份以家裡雜事為內容的手抄副刊,還插了圖。父親看了大為高興,有親友來,就拿出來炫耀:“看,這是小煐做的報紙副刊!”
父親年輕時,也是個愛好文學的青年,書房裡中外名著都有。張愛玲上中學後,一回到家,就扎進父親的書房裡看書。如果有了讀書的感想,也可和父親聊一聊。
據她講,《紅樓夢》她8歲起就看過,以後每過三四年就再看一遍。她慨嘆“每次的印象各各不同。現在再看只看見人與人之間感應的煩惱。——個人的欣賞能力有限,而《紅樓夢》永遠是‘要一奉十’的。”
十二三歲的時候,她翻閱家藏的石印本《紅樓夢》,竟然看出了八十回之後“狗尾”的不好:“看到八十一回‘四美釣游魚’,忽然天日無光,百樣無味起來,此後完全是另一個世界。”見張愛玲《憶胡適之》。
再讀《紅樓夢》時,大概是受了“香菱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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