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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熙臨神色一僵,啞口無言。
司徒朝暮又道:「你喜愛這把刀,但卻只是單純的喜愛而已,你沒有為這把刀付出過,也沒有為顧家鍛刀法的技藝傳承付出過。你哥雖然總是口口聲聲地說這只是一把破刀,總是對它嫌棄的要命,但是他從來沒有放棄過這把刀,即便間隔千里,即便困難重重,也要不辭辛勞地把它揹來東輔,隨身攜帶,因為他想要為自己和這把刀謀求一個好出路,他才是真心想要去傳承的人。還有,當你在東輔當大少爺的這段日子裡,你哥日復一日地留守在深山裡學習鍛刀法,學習怎麼使用雙手刀,他的手心裡全是厚重的硬繭,你的手裡有麼?你知道那是多少個血泡水泡磨成的繭子麼?你感受過那種因為練刀、鍛刀手心被反覆磨爛的痛苦麼?你沒有,所以你可以大義凌然,因為真正承受著痛苦的人從來都是有口難言!」
她的話語很犀利,字字珠璣,令宋熙臨羞愧難當,無地自容。
司徒朝暮卻越發的覺得不公平,不公平極了……怪不得那個人總是那樣的擰巴和自縛,如果換做是她,她只會比他更加的不甘心和意難平。
兩個孩子,一人隨父,一人隨母,只怕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吧?隨母留在深山中的那個人,註定了要背負起顧家的那把刀,一生承受孤獨與痛苦。
他只是想要去看一眼山外的世界,他們卻把他推上了一條他不情願卻又不得不去走完的艱難之路。
歸根結底,還不是因為知道他是一個乾淨純粹又堅毅勇敢的人,絕對不會放棄那把刀,所以就賭上了他骨子裡的那份情深意重。
司徒朝暮真的很難心疼,眼眶微微有些泛酸,直勾勾地盯著宋熙臨,一字一頓地說:「你們全家人都在欺負他,所以你根本沒資格覺得自己在忍痛割愛,更沒有資格去怨恨你的哥哥。」
「我沒有!」宋熙臨急切而堅決,「我從來沒有怨恨過我的哥哥!」
司徒朝暮:「那你就不應該覺得這把刀曾經是屬於你的!」
「我、我……」宋熙臨的內心焦急而羞愧,甚至有些委屈,急切地想要去證明自己絕對沒有怨恨過哥哥,情急之下,斬釘截鐵地說道,「我一定會幫我的哥哥實現夢想,我會盡我所能讓我的哥哥去見人外人,去看山外山!」
……
從凌晨到午夜,整整二十個小時,一路上幾乎沒有停息過,車身也才剛剛駛入自治州的境內而已。
夜黑風高,路途崎嶇,突如其來的一陣顛簸將靠窗而睡的顧晚風晃醒了。
說來也稀奇,從啟程回家的那一刻起,他內心深處的那股如同驚濤駭浪一般激烈的驚恐與不安感竟莫名其妙的化為了一潭死水,彷彿靈魂向命運低了頭,他不再掙紮了,也不再抱有期待了,以一種連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平和方式認了命。
他的往後餘生,都不可能卸掉背負在肩頭的那把刀了。
認命之後,他也不再負隅頑抗,強烈的疲憊感與睏倦感在頃刻間席捲身心,實在是令人不堪重負,他直接接閉上了眼睛,沒有任何阻礙地睡了過去,雖說之後也短暫地醒來過幾次,卻又都重新睡了回去,反正除了睡覺之外,他也沒有其他任何事情可以做了。
這一次被晃醒之後,顧晚風本是還想繼續睡,然而才剛剛將眼睛合上,就聽到了宋青山的聲音:「快到了。」
顧晚風沒有睜眼,哂笑一聲,語氣冰冷而刻薄:「早著呢,宋總您還要再受一段時間的累。」
宋青山滿目無奈地看向自己兒子,疲倦而憔悴:「小風,你我這次,皆是為了你母親回來,看在你母親的份上,可不可以不要對我有那麼大的敵意?無論如何,我都是你爸。」
顧晚風睜開了眼睛,卻沒去看宋青山,面無表情地盯著窗外的滿天繁星,毫不留情:「從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