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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大概是她這個當媽的最後一次騎車帶他了,雖然她心知肚明自己命不久矣,這幾天的精神十足也不過是因為一時高興和迴光返照,但她還是打心底的高興,因為這一次是送兒子出山,把他交給他的朋友們,讓他跟著他們走。
明艷燦爛的陽光照耀在顧與堤的眼中,令她逐漸回憶到了過往多年的點點滴滴。
最初的時候,小小的兒子是坐在她的身前,倔強地不剪頭髮,還不喜歡紮起來,山風一吹,髮絲直往她臉上掃;
後來等他再長大一點兒,變成了抱著她的腰坐在她身後,學著他師父的樣子將長頭髮在腦後盤了個髮髻,去到哪裡人家都調侃他是俊俏小道士;
再後來,就成了兒子騎著摩托車帶她了。兒子寬闊挺拔的背影和他爸如出一轍,卻又比他爸的骨相端正的多。
在顧與堤的記憶中,兒子最後一次坐她的摩托車後座還是在他十三歲的時候,她送他去縣城裡面的初中上學。
但自從上了初中之後,這臭小子就像是一夜之間長大了一樣,男子漢的獨立氣概徹底顯露出來了,再也不願意被她帶著了。
他和阿臨還不一樣。阿臨性格軟,萬事勸一勸,還能有個婉轉的餘地;小風性格倔,只要認定了一件事,哪怕是打死他他都不會改變主意,骨頭比鋼筋還硬。
所以呀,小風一定還是想走的,想出山,只是找不到方向而已,如同一隻被困在山中多年的蒼鷹,明明嚮往天地之浩大,卻又畏懼迷茫,不知道往哪裡飛。
「小風。」顧與堤放慢了車速,堅定而又認真地對身後的對兒子說,「想走就走吧,媽支援你走。」
如果僅僅是這一句話,顧晚風或許還不會感到震驚,但是母親的下一句話卻是全然出乎他的預料的:「刀背不背都行,你喜歡就帶上,不喜歡就放下,不然實在是太沉了,會壓到你。」
顧晚風的呼吸猛然一頓,神色驚愕,呆如木雞,因為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母親會允許他捨棄顧家刀。
似乎是感知掉了兒子的驚訝,顧與堤牽唇一笑,豁達又輕鬆地說:「也不是人人都想成為顧家刀的刀主,要是放在幾百年前,顧家刀主或許是個好聽的名頭,可以威震江湖,但是現在誰還用刀?別說是你了,就連我剛被你外公從外面喊回來的時候也是不情願的。我那個時候也嚮往人外人,也想去看山外山,所以才會在外面亂跑亂轉,不然也不會遇到你爸。」
顧晚風雙唇緊抿,內心紊亂,目不轉睛地盯著母親的後腦看了許久,還是難掩心中的困惑不解:「那你當初為什麼要回來?」
顧與堤現在已經鍛好了自己的心,如同百鍊鋼一般剛柔並濟,全然可以暢然無阻地將往事坦然講述:「因為我當時也被自己的心困住了。我想不開,執念深重,覺得我姓顧,又是嬌鳳,所以我就應該繼承顧家刀,外加你外公的夙願是在是太沉重了,沉得我不能反抗,所以我回來了。」
顧晚風沉默片刻,試探著問:「我的大舅當時是?」
雖然他從沒詢問過母親這個問題,但隱約能夠猜測到外公最初定下的繼承人好像不是母親。
顧與堤如實告知:「因為我自幼不喜刀,反而是你大舅更愛刀,所以你外公就沒有強迫我們,畢竟是外公也是鍛好了心的人,不會那麼的死板教條。他支援我出山,也支援你大舅繼承顧家刀,但是,人這一生好像總是在熬一個身不由己,你大舅在外出途中出了車禍,沒能搶救回來,所以你外公就不得不把我召喚回家。」
原來是這樣……
顧晚風好奇地詢問母親:「你恨外公麼?」
顧與堤搖頭:「不恨,我能理解他,他老人家這一輩子都在鍛刀守刀,臨了臨了,繼承人卻沒了,不僅要白髮人送黑髮人,還要面臨著家傳技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