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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檀與寅時一起,將野島一治沉入江水之中。
第九十六章
文繡硬撐著過了好幾天, 以為日子可以如以前一樣過下去,可她高估了自己。
蔣先生頭七的後一天,一個普通的冬日午後, 文繡走了,她終是沒能熬得過去。
與蔣家姐弟一起處理完文繡的後事,阿檀將自己關進房中,整整三天未進水米。
周欽之風塵僕僕回家,推開房門,將精神恍惚的阿檀輕輕攬進懷中。
他去天津一月,不成想這期間發生了這樣多的事。蔣先生身死, 文繡姨殉情, 如阿檀父母般重要的兩個人接連離去,阿檀痛苦不已。
他擁緊阿檀, 將體溫傳到阿檀身上:「哭吧, 哭出來,會好些。」
阿檀咬住周欽之肩頭, 始終沒有哭出聲,淚水卻浸濕了他的肩頭。
阿檀說:「欽之,我以為我殺了野島一治, 我以為報了仇, 我以為這樣,能彌補一些,可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是我, 都是我, 如果不是因為我,寅時不會認識野島一治, 如果不是因為我,蔣先生和文繡姨也不會死,是我害死了他們,是我……」
「不是你。」周欽之手下擁得更緊,他聲音喑啞且痛心,「不是因為你。」
「不是因為你,阿檀,是這些貪婪無恥的侵略者。」
阿檀慢慢抬起頭,淚痕覆臉,她咬住牙:「我殺死了野島一治。」
「什麼?」
「我將他沉入了江底。」
周欽之震驚在先,再是後怕,他喉結滾動:「太危險了,阿檀,怎麼不等我回來?要殺他,我替你去殺……」
話沒說完,被阿檀打斷:「這是我與他的恩怨,理應由我自己來解決,我恨我自己殺他太晚,要早知道他會害死蔣先生,我應該在那次火神廟會就殺了他,不,不,我應該在去日本見他的第一面就殺了他!」
「阿檀,阿檀……」周欽之目光深沉,輕聲呼喚她的名字安撫她激動的情緒。
直到半夜,在周欽之的陪伴下,阿檀三天來才第一次睡著。
周欽之坐在窗邊,借著夜燈微弱的燈光,手指疼惜地撫摸上阿檀的臉龐。
他悔恨,恨自己沒有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留在她身邊。
周欽之在她臉上輕輕吻下,起身拿起外套出門。
無論殺死野島一治這事會掀起多大的巨浪,他都會盡力護阿檀周全。
他動用關係加以打聽,日領館那邊並沒有什麼動靜,想必不知曉野島一治已死亡的訊息,周欽之稍微鬆了口氣他守著許久未眠的阿檀,一直到了天亮。
民國二十五年底,雙十二事變,舉國震盪。日本方面野心也愈來愈大,戰爭一觸即發。
阿檀離開警察廳,來年四月,阿檀參加了浸月就讀護校所組織的急救培訓計劃。
阿檀以前想成為宋慈那樣的人,破解謎案,替人沉冤昭雪,可後來她才明白,和平年代才有資格去探尋一人的死亡真相,當戰爭來臨,每天死傷無數,探尋一人的死再無意義,追求一人的生才有意義。
同時刻,社會各界都在積極籌措資金,周欽之也為這事日日忙碌到深夜。
阿檀知曉此事後,回了一趟觀音巷取了樣東西。
她敲響書房,隨後推開了門,周欽之正為資金之事焦頭爛額,他將身體沉入椅背中,手指揉著痠痛的太陽穴,聽到門口動靜,周欽之睜開了眼。
阿檀走到木椅旁,任由周欽之展臂將她攬進懷裡。
她像是靈丹妙藥,周欽之每逢疲累不堪時,抱抱她又很快精神抖擻。
他攬住阿檀,讓他坐上自己的腿,輕聲問:「這麼晚了還不睡?」